要冷。一抬头,看那面容,正是宁寒。
雪下得很小,刚一触到伞面就化了,撑伞的阿闲建议道:「少爷,外头冷,少爷你一到这种天气就容易身体不好,干脆直接把苏少爷带回去吧。」
身体不好那是以前在道上拼杀的时候落下的旧疾,也不是什麽大毛病,就是骨头关节处有些酸痛,主要是腿和手腕。以前的宁寒总是一身伤,顾霄和罗卿在学校上课的时候,看着他空空的桌椅,心里的滋味总是不好受。所以后来,反正没什麽志向的顾霄去学了医,年少时总是单纯的,以为这就可以让宁寒不那麽痛了。可是不光旧疾难以根治,光是宁寒心里的那些病痛,就已经是无药可解。
所幸,后来挖掘到了苏黎这棵人形灵药。
宁寒摇摇头,脸依旧冷着,但心里知道阿闲也是担心他,便说:「既然过年,就让他在家里好好住着吧,这本来也没什麽。我把他叫出来见一面就可以了。」
阿闲是柏叔从孤儿院里收养来的,人是不比别人聪明,但对宁寒和柏叔是真得好,半点杂念也没有,所以宁寒却一直把他带在身边。看上去是下属,宁寒对他也很严厉,但实际上也有几分兄弟情在。
说着,宁寒给苏黎打了个电话。电话挂了之后没几分钟,苏黎就贼头贼脑的从屋子里出来了,偏又想跑得快,差点摔了一跤。所幸,宁寒快步把他给捞住,才避免了狗啃泥的惨状。
「你就不能当心点儿。」宁寒皱皱眉,苏黎老是這麽冒失,让他怎麽放心。
「别管这个啦,宁老板你怎麽来了?是不是想我了啊?」苏黎抬头便笑,笑得像只偷吃了鸡的黄鼠狼。
看到久违了的笑容,宁寒不自禁地把苏黎一把拥进了怀里,没说什麽,就静静地抱着。
「宁老板……?」
「没什麽,我只是顺道来看看你。」宁寒嘴角难得的出现了一抹浅淡的笑意,「怎麽样,在家玩的开心吗?」
苏黎不假思索的点点头,但随即又摇摇头,「是开心,但是很想宁老板,所以宁老板你等等我好不好,明天我就跟你回去。我都跟爸妈说好啦,明天就可以跟你回去了!」
宁寒一下子愣住了,「你说……你跟我回去?」
「嗯,」苏黎用力地点点头,「爸妈最见不得我撒泼了,我一撒泼,他们就答应我了。」
「可是……」宁寒说真得,心里很开心。他原本就是想来看一眼就走,虽然大老远赶过来这举动怎麽看都冒着股傻气。他也不想强行把苏黎带走,因为只有失去了的人,才知道什麽叫做珍惜。他没有家了,但苏黎还有。
苏黎却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宁寒的嘴,「好了好了,我就当你是专程来见我的,你想我了,我也想你了,所以我跟你回去,爸妈那里我下次会补偿啦,就這麽说定了!」
语毕,苏黎目光灼灼的看着宁寒,看得眼珠子里都快泛光了。直到宁寒终于点点头,才笑得眉眼弯弯的挪开了手。
「你再等一个晚上吧,不要着急哦~」
宁寒摸摸苏黎的脑袋,忍不住笑了,这小家伙的脑袋倒底是怎麽长的。这逻辑,他是真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还是……故意打趣?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会影响宁寒此刻的好心情。心里的阴霾好象一瞬间被扫空了,他笑道:「好,明天我来接你。」
可是倒底还是苏黎忍不住了,双手攀上宁寒的肩,送上香吻一枚。阿闲见了,也顾不上撑毛伞了,赶紧的背过身去,一脸的正义凛然。
一月下旬,寒冬。
没有开空调的老剧院里,舞台的四周被放上了好几个小火炉,温暖的火光跳跃,照耀着舞台上相拥而坐的两个人。
苏黎刚吃完点心,舒舒服服地倒在宁寒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宁寒的外袍下摆。宁寒在跟他说话,应苏黎的强烈要求,零零碎碎地把他以前的事情告诉苏黎。
挑挑拣拣的说了一些,对于一些事,宁寒仍是刻意没提。但是不提并不代表不想起,反而,在这年关,被想起的频率更大。说起来,那个人死的时候,也是个下雪天。宁寒十岁时,初冬的第一场雪。
死因也没什麽特别,在道上讨生活的总是要比常人危险得多,嫁给一个黑道头头,自然也不用说。一个电影学院的高材生,义无反顾地踏入了这个泥潭,也许盼着有一天能相濡以沫白头偕老,只可惜到最后才发现所托非人。
在权势和利益面前,被放弃被抛弃,于是死在丈夫死敌的枪口下。鲜血顺着她胸口蜿蜒流出,染红了地上的血,也染红了宁寒的鞋边。
那时候柏叔捂着宁寒的眼睛,躺在地上的女人临死了还在勉强笑,告诉他‘不要看’。
但有时候,闭上眼睛一想,看到的东西比睁着眼睛看到的还要多。
宁寒说着说着,也慢慢闭上了眼,脸色稍显苍白。但怀里传来的温暖让他窝心很多,不知不觉又搂得紧了些。
苏黎察觉到宁寒的不对劲,连忙一个翻身爬起来。摇着宁寒的肩,说:「宁老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
宁寒睁眼,神色已恢复自然,「怎麽了?」
「我忽然想起来,宁老板你都没有跟我告过白,你告一次吧,我想听!」苏黎巧妙地转了个话题,但不要怀疑,他是真想听宁寒跟他告白来着。
宁寒一怔,脸色微窘,让他告白什麽的……苏黎还真是会出难题。这个……不能意会一下吗?‘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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