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眼:“先顾好你自己,再来管我的事。”他不过出去几个时辰,再回来便见这人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幸好秦筝瘦弱,不及将岑青负起逃跑,才赶快给他医治,否则只怕此刻还未醒来。传志只得赔笑,闭口不言。
郑夫人与红蕖内力不比传志,此时方从桌上悠悠醒转,一睁眼便见阿笙传志坐在面前,皆面露茫然。阿笙看着夫人,开门见山:“夫人,你的话还不曾说完。”
郑夫人一手按在太阳穴上,茫然若失,喃喃道:“我这是……”
阿笙不为所动,指尖轻叩桌面,漠然道:“十八年前二月十一,夫人究竟身在何处?”郑夫人肩头一颤,瞪圆双目,呆呆望着他。阿笙又道:“夫人若是不舒服,这里恰好有大夫陪着,不必害怕。晚辈只想知道,二月十一那日,您究竟在哪里。”
秦筝原本坐在床侧照顾岑青,听到此言,冷笑道:“既知道她是病人,还要这般折腾人家,真不愧是秦大哥。好生生的人给你吓病了,凭什么要我医治?”
传志忙道:“筝儿你莫这样说,阿笙他——”话未说完,便听秦筝不耐道:“你凭什么管我?筝儿也是你叫的?无耻之徒!”
传志登时红了脸,倒是红蕖扑哧一笑,娇声道:“大笨驴,凭你那张嘴,还想跟这等娇蛮无礼的小丫头吵架?真是不知好歹。”
“你!”秦筝猛得起身,上前怒道,“你骂谁呢!”
红蕖眼梢吊起,斜斜瞟她一眼,将颊边长发绕在指上,笑道:“连我骂谁都不知道,你也笨得很呢。”
秦筝双颊涨红,又要开口,阿笙忽轻声道:“筝儿,你先坐下。此事说来话长,你不了解前因后果,往后我再慢慢同你说。”他语调温软,神色和缓,直瞧得红蕖目瞪口呆。秦筝抱手冷笑,却也重新坐下,不再开口。阿笙遂转向郑夫人:“夫人,您可想起来了?”
郑夫人面露恐惧,深深低下头去,身体不住瑟缩,颤声道:“我,我……我若说了假话,你,你……”
阿笙浅浅一笑:“我自会判断。”
传志不由叹息,为郑夫人倒了杯茶,温声道:“夫人莫怕,不管你当初做了什么,我,我都不会怪罪你的。我只是想知道、想多听听我娘的事,我不知她长什么模样,也不知她是怎样的人,她曾经拼死将我从落梅庄中带出来,我却不记得她。十八年来,九叔一直要我为她报仇,我却只知道,她是天下第一美人,她是我娘,别的事,我却从不了解。”
郑夫人猛然抬头,面色苍白之极,牙齿战战:“他,他,他要,要你报仇?”
阿笙当即问道:“你认识付九?”
郑夫人连连摇头,又颤巍巍点头,忽泪如雨下。
阿笙见状,说道:“付九已渡江南下,不在此处。你不必怕他。”
传志亦赶忙许诺:“不管你说了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九叔,绝不会要他寻你麻烦!”
郑夫人双手护在胸前,曲腿坐在凳上蜷成一团,将脸埋在裙上。房中一时默然,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哽咽道:“不要告诉他,不要告诉他。他会要你杀了我的,他一定会的……”
传志与阿笙对视一眼,笃定道:“我知道。”
郑夫人怯生生从膝上抬起半张脸,瞥一眼传志,又迅速低下去,抽泣道:“我不是故意的,你莫怪我,我不是。我,我只是……我同你娘,自小就一起长大,亲如姐妹,我从未想过要害她。”
她显是怕极了,说得颠三倒四,语无伦次,期间不住停下抽泣,数度泣不成声。然而那些事太多,她的情感太过沉重复杂,她说着说着,便再停不下来,状若癫狂。她仿佛回到了十八年前,回到了她尚且天真烂漫的日子里。
“南华剑要与落梅庄联姻,师姐本不肯去的。方家二少爷是怎样的人,我们谁都不知。师姐怎会想要嫁给他呢?何况那时候,我,我同师姐……师姐同我说,她心里有别人,想嫁的,也只有那一人而已。我那时真傻,成日同她呆在一处,竟未瞧出来。婚期将近,方家派的人已在路上,师姐终日闷闷不乐,我怎样逗她,她都是以泪洗面。直到那天夜里,我在山下抓了只猫儿,想到她房中,给她取乐,哪知,哪知……她怎能那样!她分明知道的,她知道的……
“那天没有月亮,很黑,很暗,我什么都瞧不清楚,抱着猫儿上山,怕得很。我又差点摔了一跤,却忍着不哭,小声说:‘不怕不怕,能让她开心些,这点苦又怕什么。’我身上都是泥,疼得很,一心想要讨她开心,我是那样爱她、宠她……后来,我进入院里,本想偷偷吓她一跳,哪知,哪知……你们知我瞧见了什么?我瞧见啊,瞧见她屋里烛火未熄,摇摇晃晃的,一会儿亮,一会儿暗,将那窗纸上,映出两个人来。一个高高大大的,一个瘦瘦小小的,前一个将后一个……抱在怀里。我把猫儿放下,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蹲在窗边,便听到他们说话。
“你猜他们说什么?你们还小,也许不知道。不不,我那时也同你们差不了几岁。天下间的男女,能说的话不过那几句,都是一样的。我听那男的说,‘兰妹,你怎会这样美?你的胳膊这样白,胸脯这样软,头发这样黑,我真喜欢你呀,你可知我最喜欢你哪里?’女的说,‘你的手在摸哪里,自然是喜欢哪里了,真讨厌。’男的不说了,又去亲她,水声渍渍地响,她先是小声地笑,又不知怎的,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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