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在房上,下盘稍有疏忽便有危险,书生不得不出手格挡,无奈道:“师叔错怪了,那是师兄幼子,师侄此番便为此事而来。”
陈叔平叫道:“我管他是谁!既是你带上山的娃娃,我老头子便不喜欢,非要我家传志跟他比比!咱俩慢着打,别让娃娃们看不清楚。”
他两人打得热闹,传志却没在意,望着树下那人发呆。那人年岁身骨与他相仿,亦是十一二岁模样。传志从未出过深山,除去陈叔平、付九,平日所见不过是山下樵夫,遑论年龄相近的孩子;更何况是那样好看的人。若不是适才听到他声音,传志只当他是个女孩子——他不曾见过女孩子,只知道那是与男人完全不同的人,生得柔媚娇艳,像是花儿一般。眼下桃花正开,那少年倚着树干,正仰头望向屋顶,露出一截白皙颈子,传志只觉得,他似乎比桃花还好看一些。他察觉传志视线,转过脸来,传志面上一红,忙低下头去,这才听到陈叔平声音:“传志,发什么愣!下一招怎么打?”
传志回过神来,仰头看去,听见那少年道:“背心。”
传志心道:他声音也好听。像是结了冰的水面,清清冷冷,又脆得很。
说话间,陈叔平一掌横扫,倾身攻那书生胸口,书生依少年所言,当即向右躲开,以肘击他背心,陈叔平借势向前纵身避开这招,气道:“笨小子干嘛呢!”
传志瞥一眼那少年,见他目不斜视,专注观察两人战况,稍感失落,也看向屋顶。书生已奔至陈叔平面前,抬腿横扫,老头子艺高人胆大,屹然不动,看向传志。传志忙道:“格开!”
陈叔平微微一笑,右臂下沉,劲力灌入掌中,五指握拳锤向他小腿胫骨。
少年又道一声“推掌”,书生并不收腿,左掌推他右腕。传志听陈叔平提过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之术,适才要他以拳格腿,分明是以硬碰硬的打法,书生这招攻他手腕,不必太费力气便能化开他拳上力道,正是以柔克刚的道理。脑中思绪飞快,这才惊觉失误,急道:“退开!”
陈叔平依言后退,那少年一声“劈掌”已然道出,书生疾步追上,屈起右臂,搓掌如刀,向他颈上砍去。传志叫道:“俯身攻他下盘!”话音未尽,又听少年一声“百会”,书生纵身跳起,手刀去势不减,劈他头顶百会大穴。
百会乃人之死穴,传志见状,顷刻胆战心惊,冷汗直冒,急道:“翻身!”这招出得委实狼狈,陈叔平一代宗师,依言躬身,避开书生手刀,就地一滚,自他胯下钻了过去。好在传志又是一招“扫腿”,陈叔平借翻身之势,双腿齐出,踹那书生背心。
哪想那少年早料到此招,与传志同时出声,提醒书生留意背后。
眼见陈叔平一招一式全依他指导,稍有迟疑便身陷危机,不能有丝毫误差,传志不得不集中精力,全神贯注盯着二人,脑中转动不停,口中快速支招,既要防备书生此刻攻势,又要揣测他应对招数,更要趁机找准缝隙迅速反击,一时耳中再无别的声音。那少年也口中不停,数次与传志同时出声。
一时间院中只听到两人你来我往、片刻不停的声音,陈叔平与书生亦越打越快,以传志修为,只觉眼花缭乱,难以看清,全凭本能出口,不免心力大耗,通身汗水淋漓,头晕胸闷,几要站立不住,勉强喊道:“躲开!”
陈叔平打得兴起,一听这话当即怒道:“躲个屁!你爷爷我打架从没躲过!”按他习惯,这招定要一掌拍向对手胸口,脾气上来也不顾规矩,便要出掌。不想那少年也道声“退”,书生向后一跃,拱手道:“莫再打了!”
陈叔平手掌已伸至中途,又硬生生收回,骂道:“你说不打就不打,当我老陈是什么人了!快给我出手!”
书生眉头一蹙,无奈道:“师叔,说好听两个孩子支招,两人都要咱们退开,便不打了吧。”陈叔平抱起手臂冷哼一声,自知理亏,并不说话。书生叹气,跳下屋顶,赶至传志身边,只见他跪倒在地,兀自喘息不止,汗水自发梢不住滴落,忙一手推他背心,一手搭他腕上,柔声道:“你内力不足,这等打法实在消耗,好好歇息一天便不妨事了。”
传志抬眼,看他满目关切,一时无话。眼前这人生得清秀,一双桃花眼里似乎盈着水光,温柔之极,传志忙低下头去,又看到腕上这人修长五指,满心迷惑:这人便是秦茗吗?他明明不认识我,我还要爷爷跟他打,为何要这样关心我?便是他害了我爹娘吗?
书生见他一言不发,脸颊通红,只当这孩子在山中长大,不曾见过世面,摸摸他头,又问:“还能站起吗?”
陈叔平也已下来,见传志狼狈如此,大感丢脸,嚷道:“我家娃娃要你多管闲事?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笨小子快给我起来!”
传志推开书生,缓缓站起身来,低声道:“谢谢前辈。”陈叔平恼得一掌拍他头上,骂道:“前辈个屁!你是我陈叔平的关门弟子,按辈分能管这混小子叫师哥,哼,”他看向身后,语带得意,“另一个娃娃怕还得叫你一声师叔吧?”
传志转头,正迎上那少年清冷目光,他依旧靠在树上,淡淡道:“师叔功夫弱得很。”这话说得平静,又将传志惹了个大红脸,再看他除了额上一层薄汗之外,呼吸平稳,面色如常,若非细瞧,哪能看出异样?不免心中羞愧,老实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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