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些,直觉味同嚼蜡,便命人撤了去,只余下一碟子的椰汁千层糕。
他素来不受文帝与韩贵妃的宠爱,幼年之时,更是受尽欺辱,连宫人都肆无忌惮地对他冷嘲热讽,莫说椰汁千层糕了,连一口热饭都甚是难得,他能得到的俱是些残羹冷炙,这椰汁千层糕便如同天上的明月一般,遥远至极,任凭他伸长了手都难以企及,唯一一次吃椰汁千层糕,还是韩贵妃一日得了赏赐,心情愉悦,发了善心让御膳房送来予他吃的,故而他便对椰汁千层糕生了执念。
他屏退左右,一手端了那碟子椰汁千层糕,一手拿着那本从萧月白府中取来的,半旧不新的《还魂记》回了寝宫去。
这《还魂记》讲的乃是一穷秀才上京赶考,不幸落了榜,他原想返乡去,刻苦念书,再求仕途,却不知怎么地被一大户人家的小姐相中了,入赘为夫,婚后,夫妻两人琴瑟和鸣,恩爱非常。秀才一日提出要将独自抚育自己的老母亲接过来一同享福,小姐一口答应,不仅亲手为秀才备下行囊,还遣了几个家仆,一路护送秀才。哪知秀才这一走竟整整走了一个年头,待到接了老母亲,返回家中,秀才才发现自己的妻子已于三日前下葬,众人皆道:小姐这是思念成疾。一日,夜半,秀才被天雷惊醒,一睁开双眼,却见自己的妻子立在床前,容颜娇羞,眉目含情地道:郎君,你可算是回来了。两人遂一夜缠绵。次日,这小姐亲自为秀才穿衣,秀才不敢问原有,怕惊了这折返的魂魄。又一日,一灰衣道士自秀才面前走过,含糊不清地哼着不着调的歌谣,秀才却分明听见那道士哼道:情到深处,可转阴阳,可逆天命。
情到深处,可转阴阳,可逆天命?
颜珣看罢,直觉得这故事荒诞不经,嗤笑一声,便随意地将这《还魂记》放在桌案之上,沐浴过后,只着xiè_yī,上得床榻,便抱着盛有萧月白骨灰的玉枕睡了过去。
那萧月白却是入了梦来,依旧是那副昳丽的模样,一双桃花眼中绽着灼灼桃花,衬得他的容貌丽色更盛,甚是扎眼,较天上的明月更为熠熠生辉。
他走得近了些,向着颜珣柔声唤道:“陛下……”
颜珣眼中霎时再也容不得旁的人、事、物,只余下萧月白,一双黝黑的瞳孔将萧月白的模样细细拢着,他的心口溢出了难以言表的欢喜来,这欢喜将他的神志倾覆了去,以致于他一时不知该作何神情,只喜怒难辨地望向萧月白,良久,才低声地呢喃道:“萧月白,你当真回来了么?”
萧月白不紧不缓地向颜珣走去,待行至床榻,便欺身覆上他嫣红的唇瓣。
颜珣心中悸动不已,全然顾不得羞怯,主动揽住萧月白的脖颈,又阖上眼去。
唇齿相触之时,突地,颜珣口中一甜,却是有一小块椰汁千层糕从萧月白口中渡了过来。
颜珣睁开水汽迷蒙的双目凝望着萧月白,如同品尝世间难得的珍馐似的,一口一口,甚是珍惜地将这椰汁千层糕收入腹中,而后又伸手揽住萧月白的腰身,在亲吻的间隙,喘息着道:“萧月白,孤心悦你。”
萧月白闻声,一双桃花眼中的桃花愈加绚烂,却是但笑不语,只抬手取过一只椰汁千层糕送到颜珣唇边。
颜珣就着萧月白的指尖将那椰汁千层糕吃了干净,见萧月白不言不语,又道:“萧月白,孤心悦你。”
萧月白含笑道:“既然如此,陛下……”
萧月白虽未说完,颜珣却已知晓了他的意思,故而紧张地阖上了眼去。
俩人遂一夜缠绵。
再醒来时,他却发现自己身上的xiè_yī、亵裤齐整,那碟子椰汁千层糕连同《还魂记》一道好端端地摆在桌案上,一只也未少。
竟果真是假的,不过做了一场春梦罢了,他起身换下的xiè_yī与亵裤,换上朝服,便上了朝去。
又被朝臣一通劝诫须得早日立后纳妃,以安社稷之后,颜珣罢了朝,去看望韩莳。
韩莳见颜珣前来,欲要起身相迎,却被颜珣快步按下了。
韩莳面白如纸,勉力笑道:“陛下今日怎地有功夫过来?”
颜珣不答,却是道:“行之,你说一个人死后,可会折返阳世?”
韩莳轻咳两声:“倘若他有未尽的心愿,许会流连阳世不愿离去罢。”
未尽的心愿?萧月白未尽的心愿是坐上帝位,还是与他成亲?
颜珣又与韩莳说了几句体己话,便别过韩莳,回了寝宫,将那藏在衣箱深处的嫁衣取了出来。
这嫁衣红得扎眼,因久藏而起了许多的褶皱,他伸手轻抚着褶皱,喃喃道:“萧月白,你如何才肯回来?”
倏地,却有一把柔软的声音道:“颜公子,你可想重活一回?”
从未有人这般唤过颜珣,颜珣微怔,仰首望去,却见有一人立在一丈开外,那人生得精致难得,一身胭脂色的衣衫非但未衬得他生了女气,反是愈加气质出尘,恍若谪仙。
颜珣心绪翻腾,面上却是一点表情也无,淡淡地望住他:“你是何人?”
“沈已墨。”那人抿唇笑道,“我唤作沈已墨。”
那沈已墨行至颜珣面前,抬起颜珣的下颌,复又问道:“颜公子,你可想重活一回?”
颜珣拍去沈已墨的手,冷淡地道:“孤为何要信你?”
沈已墨手指一点,那梨花木所制的桌案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了一堆碎屑,又是一点,沉在碎屑中的椰汁千层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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