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这话说得直白,可李泱依旧没有松口,反而道:“我这里没有什么差事可让张御史去赴死的,我劝你一句,在豫州好好为官,造福百姓,也许尚能迁任回京,但你今日在这里与我表忠心是不相干的。”
李泱夹了夹马腹,正欲离开,可张翟却再次拦在了李泱马前,道:“下官的文章尚且能入眼,而且…”
“而且什么?”李泱睨了他一眼,见张翟面上似又纠结之色。
其实此事张翟并不是十分确定,可此时也只能赌上一赌了,他道:“而且,下官还曾为游侍郎作过文章。”
“嗯?”没想到居然还涉及游夙,李泱顿时警觉起来,又道:“我知道张御史的锦绣文章闻名长安,但为游侍郎写过文章的大有人在,张御史实在不必拿出来特意说明。”
“不,下官为游侍郎所作的不是一般的文章,而是一篇上表,正是弹劾道士贺归真的那本奏折。”事实上,当初与他接洽的人并不是游夙本人,而是御史台的一名官员,事后张翟曾留心打探过,发现那官员是在游夙卸任大理寺少卿之际,从大理寺提拔进御史台的,因此张翟总疑心是游夙指使他写表上奏,而且事后他很快也被提拔进了御史台,这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除了游家,这朝中还有谁能有这势力。
“下官是一介书生,但愿以笔为殿下效力,下官不求能官复原职,只要能留在京城,下官便已知足,还望殿下成全。”
原本李泱对这个张翟毫无兴趣,文章写得出彩的也不止他一个,直到张翟提及游夙。弹劾贺归真的那道奏折,出现的太是时候,原来也是被安排好了的。正值隆冬,可张翟的额头上挂了不少汗水,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李泱似笑非笑地望着张翟,道:“既然如此,那你也该去找游侍郎,他指使你做过事,那自然也愿意保你。”
张翟拱手道:“游侍郎再如何势盛,终究是臣,下官不得不为自己作些打算。”
他的坦诚倒让李泱又对他另眼看待了几分,从前李渂行事高调,但也从未听闻他与张翟有过什么瓜葛,而且若李渂真与张翟有密切关系,那游夙恐怕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更逞论让他上表弹劾贺归真。留张翟在京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一顺水人情罢了,如今李泱在长安并无任何亲信下属可言,保他留在长安,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李泱依旧不露声色,只道:“张御史的心意,我已知晓,雪后路滑不好走,张御史还是早些回去吧。”李泱既未拒绝,却也没答应,张翟心中忐忑,可也无话可说了,他要年后才动身前往豫州,眼下尚有几日可回旋事态,他如今能做的也只有在家等消息。
75
游蕴最终还是没能等到来年的春天,未竟的遗愿,对人世的不舍,都跟着消逝在了满天飞雪之中。
鸟雀不通人性,三三两两地落在树间所缠的白布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却很快被来往的牛车马匹所惊飞。丧仪之事可谓是铺张,从游府门前至坊巷之中,临街的房舍都缠上了白纱,游府上下更是一片素色,门前廊柱,庭院内外经幡纷飞,在小雪中尤显哀戚,可无论身后再如何显耀,死去的人总归是看不到的。
婢女仆役在僧人的诵经声中忙着接待来访吊唁的客人,他们的脸上不见太多悲切,更多的是肃然与温顺,待客服侍皆是井然有序,游蕰的病不是一时半会儿起来的,对于他的病逝,府中各人心中多少都有些底。
今日来往的客人不少都是朝中高官,游容亲自站在府前迎客,往常和颜悦色的面容上难掩疲惫,如今看来更显悲痛。
不少官员见了李泱都先行了礼,又纷纷让出条道来供李泱先行,游容瞧见李泱来了,便远远地迎了上来,他的神情有些憔悴,李泱忙止住游容行礼的动作,道:“节哀。”
“劳殿下亲自来此,臣代兄长谢过殿下。”游容开口的声音十分干涩,府中没有主母女眷,上下都是他在操持。他亲自引着李泱进府,还没到正堂,门房又报成国公府的人来了,游容分身乏术,只好先向李泱告了罪。
宫中也遣了人来,那內侍见了李泱,又上来行礼问安,他是皇后宫里的人,李泱也认得他。游蕴病逝,想必皇后心中也是十分难受。
游鸣与游颐身着孝服站在堂侧,游颐哭个不停,几名族中的女眷正围着他们,轻声劝慰,游鸣一言不发地牵着弟弟,望着正中的牌位,兀自出神。他们的母亲几年前就病逝了,如今连游蕴都撒手人寰,这世上就此又多了对遗孤。
想起此前他在这堂中见到游蕴时,游蕴还亲自送着自己出门,可眼下却已是阴阳两隔,李泱望着那对小兄弟,实在不知说什么才能抚去几分他们失去双亲的痛楚。
门前不见游夙,李泱留心环视堂内也看不着他的身影,便向身边的小厮打听道:“你家三郎呢?”
“三郎该是在偏厅陪客。”
也是,游府出了这样的大事,他总不会不在家里。
李泱在花厅稍坐片刻,就有一婢女前来引着李泱往后院走去。比起前厅,园子里不见客人,实在要安静许多,今日婢女仆役又多在前头以供差遣,这里便更不见路人,寂静中将李泱的脚步声衬得很响。
游夙立在飞檐亭中,他穿得单薄,并不见丧兄的悲戚神色,仿佛只是在此寻常小憩,他见李泱到此,甚至还笑了笑,道:“才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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