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
魏广自然也是看过那份单子的,回答道:“楚州刺史尹嗣年附信称去年州内粮食歉收,上月朝廷已从义仓调拨过一回,今次实在是难以为继。”
淮南道是产粮重地,若有灾害往往比别的地方更能引起朝廷的关注,李泱大致回忆了一下,却记不起去年楚州有报灾的消息。
“楚州刺史是这么说的?”李泱问道。
魏广稍作思索:“听闻尹刺史在调任楚州前,曾任户部仓部的员外郎,他虽年后才到楚州,但想来应是熟知粮仓进出,不会出错。”
李泱饶有兴致地看着魏广,似笑非笑地揶揄道:“楚州与宋州并非为边郡,魏刺史对楚州的同僚倒是一清二楚。”
魏广一时语塞,只好干笑了两声,天下刺史数百,总认识些个同袍好友偶尔互通书信,而尹嗣年当初突任楚州刺史之际,也时常被人私下讨论过,魏广知道这些事便也不足为奇。
各州官员私下有联系再正常不过,李泱无心要他难堪,如今灭蝗初见成效,行埋瘗与火烧之法下,获蝗七万余石,宋州治下受灾严重,魏广在此番治灾中也出力不少。
“听口音,魏刺史也是京城人士?”共事了一段时间,李泱倒还不知道魏广是哪里人,不过听他讲话倒像是长安人。
魏广才拘谨地坐下,李泱一问话,他又立即起身,答道:“下官祖籍湖州,只因幼时父亲早逝,家道中落,母亲便带着我投奔了跟着姨夫在京为官的姨母。说来惭愧,这一住便是二十余年,之后下官才返回湖州。”
既然能为一方刺史,魏广定是读过书的,当初肯收留一对无依无靠的母子,又供着侄子读书成人,那家姨夫姨夫也称的上是善人。李泱笑道:“如今你官居刺史,该好生报答你的姨夫姨母。”
“姨夫姨母待我恩重如山,只是……”说到这里,魏广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悲痛,他看了眼李泱,又露出些犹豫的神情。
“只是我姨夫早年获罪…获罪被杀,我姨母积郁成疾,第二年便撒手人寰。”
京官因罪被杀,那定是大罪,李泱不解道:“你姨夫所犯何事?”
话都说了一半,此时想再往回咽是来不及了,魏广索性便如实相告:“下官的姨夫曾任尚药局的医官,后因昭德太子早夭,陛下以医治不利的罪名赐死了下官的姨夫。”
尚药局专侍皇帝诊候奉药,但昭德太子曾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孩子,命尚药局的医官伺候李泓也在情理之中,可令李泱惊讶的是皇帝居然因为儿子病逝就赐死进侍的御医。这些年李晔虽称不上是励精图治,但一贯宽和待下,绝非是个残暴的君主。
昭德太子已病故十数年,李泱却从未听闻皇帝当初竟有如此行径,宫中也不曾有人提及过此事。不过此事也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迹,想必皇帝事后也是追悔莫及,这才不让人提起。
魏广叹了声气,又惶恐道:“下官并非是对陛下有所怨怼,只是姨夫一家对下官有恩,下官却无以为报。”他心中有些后悔,这样的往事他本不该提及,但薛王仁和,说上几句应该也不妨事。
秋后,天便暗的原来越早,门房点燃了灯台内的烛火,疑惑地望着府门前站着的那个年轻人。从早到晚,门外立着的仆役换了一拨又一拨,可王原依旧一动不动地等在游府的大门外。
阿碧提着个灯笼从门内而来,王原见了他,眼中亮起一丝神采:“阿碧,季夏可愿见我了?”
“三郎让我送郎君回去。”
王原失望地垂下手,却坚定地道:“他不肯见我,我便不走,我就在游府门前等着,直到他肯见我。”
太子事败后,波及甚广,直接参与起乱的几人皆要问罪斩首,而未曾伙同太子谋逆,仅仅只是当初上疏阻止皇帝废黜太子的诸大臣也同样受了牵连,其中就有王原的外祖,殿中监毛求勉。
“三郎不会见你,郎君还是回去吧。”
“我外祖年事已高,岭南瀼州山高路远,他老人家如何走的到?请季夏看在我与他从小的情谊上,留我一分薄面,只罢了我外祖的官,放他回老家吧。”王原急切道。朝中百官如今已以游夙为重,只要他肯帮忙,那去瀼州之事定能好说不少。
当时与毛求勉一同进殿劝谏的颜怀芝尚且被贬雷州,而再三进言的毛求勉又怎能置身事外。阿碧命门房去为王原牵马,又道:“王尚书也曾在殿上附议毛公反对皇帝废黜太子,郎君不妨想想为何尚书此次只是罚俸一年,而同样附议的鸿胪卿却获罪被贬。”
原来自己早已受了游夙恩惠而不自知,王原苦笑着望着游府宽大的门庭,昔日策马远游,把酒言欢的旧友如今已是手掌生杀大权的重臣,他愿意给,那便是恩惠,他不愿意给的,自己求也求不得。
王原颓然地看着收回目光:“阿碧,你是不是也在笑我太天真,毕竟,季夏早已与我不同了。”
阿碧摇了摇头:“郎君,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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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泱回京那日细雨绵绵,深秋凛冽,风如迟钝的刀刃般刮在人的脸上,虽非刺骨,却让人遍体生寒。河南河北两道的飞蝗大多已被扑杀,多地调拨至两道的粮食先前已就绪,就只剩下些救济灾民的事务。
离京不过两月,可朝堂之中早已是天翻地覆。威严的高楼城墙在雾气般的雨中看的并不真切,但气势不减半分,庄重肃立在前方,越靠近城门,人便逐渐熙熙攘攘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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