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虚弱一次,心情本就不好了,目之所及还全是这么丧气的白,真的有一种自己命不久矣,不日就可升天的错觉。
只是试着动了动手指,就是钻心的疼。不过这是好事,比之前没有任何感觉要好太多了,假以时日就能完全康复。
于桥躺在床上东想西想,一会儿惦记校门口的烧烤摊,一会儿肖想荣誉堂里的武器,把自己的大脑变得繁忙起来,才不会无时无刻都想着萧竟。
但是不论什么事总有个尽头,终于他感到疲累了。就是这么一瞬的懈怠,与萧竟相关的事又见缝插针地跑进了他的脑子里,推开其他所有繁杂无聊的思绪,放肆地霸占所有空间。
眼下捡回一条命好好待在病床上似乎并不只是一场梦,那么……这是不是说明,在他生死一线之际,看到的都是真的?!
……可是萧竟他,为什么会来?他不是从那天后就一直躲着自己,为了不看到自己甚至离开学校了吗?如果真的是他……那他的特编队初选怎么办?!
于桥感觉头又开始痛了起来,下意识地忍着疼,竭力歪着身子把头埋进了白色的被子里。就在他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那扇白色的门被轻轻推开了,萧竟抱着一个绿色的保温桶走了进来。
他看着床上白色的一团愣了愣,有些好笑地走过去打开被子,将于桥歪着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掰正,问:“你在干嘛?缩被子里空气多不新鲜。”
于桥看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张脸,吓了一跳:“你!你……”
“我怎么?”萧竟淡定地给于桥掖好被角,然后直视着于桥笑了一下。
于桥浑身一抖,躺着承受萧竟不经意间的流露出的气势,感觉压力非常大,于是挣扎着想起身。
“别动别动!”萧竟赶紧按住他,然后非常小心地将他扶起来靠着床背坐着,那样子活似对待什么很珍重的宝贝一样。
在于桥惊疑的眼光中,萧竟打开那个保温桶,一股诱人的骨头汤的香味儿就这么飘了出来。
“尝尝,补钙。”这么说着,他舀了一勺喂给于桥喝。
于桥整个人的魂儿都不在体内似的,呆呆地喝下了那口汤,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至于那汤的味道……就更是不清不楚了。
感觉到萧竟炽热的视线后,他才像刚醒神儿一般,说了一句很好喝,就扭过头去。
“真的吗?!”萧竟两眼一亮,刚才他一路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又做出了黑暗料理,眼下突然感到非常欣慰,觉得之前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于桥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他,有些痛苦地问:“你想做什么?既然根本没打算接受,何必对我好成这样?”
“你逾越了,知道吗?你逾越了!”于桥有些激动地喊起来,“在我尽力想放下这份感情的时候,你又给我希望,难道一次次地拒绝我会让你开心吗?!”
萧竟凑过去,问:“你是说,如果我像现在这样一直对你好,你还会再向我表白一次吗?”
闻言,于桥顿时有一种很强烈的屈辱感,他觉得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这么羞辱践踏过!
就在这时,萧竟突然把手伸进被窝里,握住他的右手,单膝跪地,说:“这次交给我来,好吗?”
于桥瞪大了眼睛,只听萧竟又说:“对不起,没有音乐喷泉,没有吉他……”
他突然开始唱:
向上升腾的是璀璨烟火
向下寂灭的是无色冷灰
如果就此分道扬镳
请让这场大错特错随风飘
不再相见却断不了思念的线
要到何时才能说
今夜的月色很美
等不到全世界的老虎都化成油
一句我爱你该怎样才能说出口
淡淡淡淡淡淡忘去就这样吧
哪怕狂风夹着骤雨
如果你来我去接你
“……如果你来,我去接你。”
于桥感觉自己全身麻木了数秒后,才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目前有限的知觉。
他一直都知道萧竟的嗓音很有磁性,很迷人,曾经有女生因为爱上了萧竟的声音对萧竟告白,不过最后两人因为总是没有时间见面所以告吹了。眼下萧竟竟然为了他一个人唱歌!
如果这不是梦,如果这不是戏弄……
“傻瓜,跑调了。”于桥笑着说。
萧竟愣了愣,不气反笑:“那你教我啊,我只听过一遍,当然不太会唱。”
于桥想了想,说:“好啊,不过我以后再教你——这几天你不在,我又写了首新的,也是专门给你的,现在唱给你听好不好?”
“啊?”
“对不起,没有音乐喷泉,没有吉他……”
于桥借用了萧竟的话后,咧嘴一笑,顿时全天下的阳光都挤在了这间小小的白色病房里:
红豆玩弄于鼓掌
我将想你到天荒
黑泥下的愿望到何时
才能见到阳光
如此只好再梦一场
星夜漫长长想你到天荒
想知道你眼下何方
睁眼不见再梦一场
只好再梦一场
“……只好,再梦一场。”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最后一点音韵也消散在空气中难觅踪迹后,病房里忽然安静得掉一根头发丝在地上也能听见,没有一个人说话。
“好像,有些悲伤了……”于桥犹豫了一下,率先打破了沉静。
萧竟的眼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没等于桥把话说完就俯下身去,把自己的额头和对方的额头紧紧相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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