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开楚留香的桎梏冲上去咬下他一块肉来。
陆小凤左手捏着那颗铁弹子,右手却捧着两面重合的宝镜。
阴阳两面,七蛇盘边,正是那面被乌兰大巫随身携带的幻世镜,不知如何分了开来。
“你竟敢——”桃发狠之下自折手骨,拖着扭曲的左臂冲向了陆小凤,“你竟敢亵渎大巫法身,拿走大巫的东西!”
面对她屈指一爪,陆小凤不闪不避,反而直视着她沉声道:“乌兰大巫不在这里,小桃,你忘了吗?”
桃的指尖停在他眼前,眼里满是血丝。
陆小凤抬起镜子,让它映出桃此刻的模样,被擦去灰尘的古镜竟然还颇为明晰,使她的神色半点也不错漏。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这里没有乌兰大巫,没有末狄王族,更没有宝藏,除了这面镜子,什么也没有。”
桃的眼中满是惊怒,却还带着隐约的惶恐,仿佛陆小凤这句话是一把钥匙,即将打开一扇经年的禁区大门。
塔罗捂着伤眼爬起来,不可置信地说道:“你说什么?!”
“乌兰大巫不在这里,不在任何地方。”陆小凤的目光还落在桃身上,声音放低,“她早已死了,被你杀的。”
陆小凤在那玄妙的梦境里,看到了很多东西。
八十年前,末狄族最后一任乌兰大巫在战后收留了几名女奴,使她们在国破家亡后能有一条活路,其中之一就是小桃。
小桃不仅是哑巴,还是个中原姑娘,她跟着行商父亲来漠北做生意,却没想到赶上末狄攻城,不仅生意没做成,父亲还丢了性命。她一个姑娘家,天高路远回不去故国,流落在外的下场也决计不会好,只有跟着乌兰这一条活路。
她念过书,也帮父亲看账,到了乌兰身边能帮上对方不少忙。乌兰对她是极好的,不似主仆,更像是对待自己的亲妹妹。
她原本不明白,直到跟着乌兰走了一路,看到末狄族对女人的鄙夷和对乌兰的明尊暗讽,慢慢知道了这个表面尊贵的女人背地里有多少不容易。
末狄族虽有长生天女救世的神话传说,可他们骨子里更崇尚力量与强权,因此鄙女之风盛行。在乌昭城里,真正能被称得上“女人”的唯有乌兰一个,剩下的都是男人的奴隶。
女人做着最脏最累的活计,还要担负生产的重任,可她们长期得不到尊重,地位低贱与牲口同等。如此积年累月,末狄族的强权之下矛盾重重,除了男女之间地位的不平,还滋生出阶级与权党的利益冲突,已经到了不得不抉择的路口。
乌兰想要改变现状,不只是为了救女人同胞,更为了稳定末狄族的未来。然而末狄王穷兵黩武,当权者重苛法轻仁道,乌兰被夹在这些漩涡之中辗转碰壁,可谓是焦头烂额。
有不愿臣服末狄王的新生党派趁机找上了她,以女权和修法为筹码说服她支持自己起兵篡位,而末狄王对乌兰早有犹疑,哪怕她并没有答应此事,依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就在这个时候,小桃给她送上了一碗汤水。
“你在那碗汤里下了毒。”陆小凤盯着桃,“你根本不是哑巴,更不是什么行商之女,而是中原的密探。当时末狄族忙于开疆扩土,他们的战火已经燃烧到边境,为了大局计,你奉命伪装来到漠北,就是为了打入末狄族,伺机而动激化矛盾。”
千里之堤尚且溃于蚁穴,何况末狄族并非是固若金汤的城墙,不过累卵之巢,只要能抓住机会巧妙发力,就能让其覆巢。
阶级对立是导火索,党派之争是第一步,而乌兰之死是重要的转折。
在那个微妙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乌兰身上,她活着是吸引火力的靶子,她死了就会成为开战的引线,让本来就理智濒危的人们被煽动,成为新党手中的利刃。
塔罗用仅剩的眼睛望向桃,染血的手紧握成拳。
陆小凤也深深地看着她:“你是出色的密探,却辜负了乌兰对你的信任和善意。”
家国之争,小我大局,本就是立场之别、难论对错的事情。从责任来说,桃没有错处;于情义而言,她有愧于乌兰。
桃笔直的身躯,在陆小凤短短几句话间开始发抖。
楚留香忽然出声:“因此,乌兰大巫被毒杀之事嫁祸于末狄王,煽动了她的从属起义,投奔新党开始与旧党内斗分裂,从而才会让末狄族一步步走向灭亡,对吗?”
陆小凤没有说话,眼神却已经回答了一切。
他在梦境里看到乌兰毒发,看到那个女人的眼神从惊怒变为平静,显然已经明白了真相。
她自始至终都想要以温和的方式尽可能保护无辜人不受伤害和牵连,可是现在连她自己都要成为推动战争和内乱的武器。
乌兰最后拼命离开了自己的宫殿,不想死在这里被人利用,然而桃把她的行踪出卖给了新党,对方派出了死士去拦截她,不论死活。
小桃就藏在一边看着,而陆小凤站在她身旁。
她对乌兰无疑是感激甚至崇拜的,可是她始终谨记自己的身份与责任,哪怕有千般不愿不忍,最终都归于了“当断则断”四个字。
她看着乌兰末路亡奔,十指紧握成拳,骨节发白,指节濡血,陆小凤无数次看到她想冲出去带乌兰离开,放弃什么任务和使命,结果她终究没有。
直到乌兰跑到了悬崖边,她已经无处可逃,毒血因为剧烈运动已经涌上喉头。她站在崖边望着追兵,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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