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思松了一口气,合掌念了句阿弥陀佛。
皇帝道:“你、禅……”
竟不知道如何称呼他。
睿思道:“贫僧法号空尘。”
空尘。皇帝张了张嘴,发现也叫不出来,只好问:“你俗家名字唤什么?”
“睿思。”
皇帝点头:“去歇着吧。”
睿思退下,皇帝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外明亮的天光里,原先的厌恶愤怒一点点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由心底升起的淡淡自豪,和若有若无的惆怅。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一旁躬着身的太监公公收进了眼里。
睿思回到子蔚宫,宫前仍旧有御林军看守,然而他知道,他们的计划就快成了。
第二夜,皇帝依旧被噩梦惊醒,睿思前去,以禅经安抚,暗中让公公替换了沉香。
一连五日后,子蔚宫前的侍卫被撤下了。
病好的大皇子得知此事,心觉父皇被妖僧迷惑,联合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一同气势汹汹去了子蔚宫,想看看里头到底住的什么妖魔鬼怪。
他们去的时候正好遇见皇帝与睿思对坐榻上,在讲经解禅。皇帝闻之原因,大怒,痛斥几位皇子知恩不报,若不是睿思出手,还不知道要疯到什么时候。
大皇子跪在地上,看着父皇身旁的少年,眼里满是恶毒:“如若不是他入宫,儿臣和几位弟弟又怎会得此疯病。儿臣看,就是此人暗中捣鬼,害儿臣……”
“闭嘴!”皇帝道:“瀛皖,朕之前一直觉得你宽厚仁慈,才德兼备,是诸位皇子的表率,若是你连此事都看不明白,朕如何安心将……”
皇帝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刻闭了起来,怒瞪着殿里的众人。
大皇子一愣,纵然皇帝没说出来,他却已经听出了意思,连忙跪了下去,收起刚刚的盛气凌人,懊悔道:“父皇莫要气坏了身子,儿臣,儿臣只是受人蛊惑,才、才犯了错,并非针对他。”
皇帝知道都是借口,但不打算揭穿,心烦的看他一眼:“还不快走,丢人现眼。”
大皇子压抑着心里的喜悦,灰溜溜带人走了。
皇帝转过了头,看见睿思平静的面孔,忽然想起山月那封信,心里一紧,警惕的看着他。
后者好似浑然不觉,唇角嗪着笑容,目送大皇子离开子蔚宫,这才和皇帝对上视线。
皇帝试探道:“瀛皖的定性要是有你的一半,朕也能高枕无忧了。”
睿思笑了笑:“大皇子之所以有此举动,其责在陛下身上。”
皇帝皱眉,问:“何出此言?”
睿思答:“陛下,天下之本乃出太子,系百官之心,欲立则以安其心。”
皇帝眉头狠狠一拧,一手按住桌角,道:“你劝朕立太子?”
睿思点头:“大皇子宅心仁厚,得陛下心侧之,即是,不妨早日定下,不仅安定百官,亦能定皇子之心。”
皇帝紧皱的眉宇笼上淡淡疑惑,他高深莫测看着睿思,颇有深意问:“睿思所言可出自真心?”
睿思笑着颔首:“陛下,虚名对贫僧而言并无他用,只要河山安定,贫僧就心满意足了。”
皇帝愣住了,他一直忌惮这个人的不正是这番原因,若是这个孩子根本没觊觎过太子之位的话……
皇帝欲言又止:“可山月信中所写——”
睿思道:“守我大荆百年大业,定我河山万世长青,本就是贫僧所愿,不管贫僧何种身份,都会倾尽己力,以安太平。”
皇帝惊讶,他一下子站起来:“你、你说的是真的?”
睿思乖巧的点点头,皇帝心里升起了一种难以言语的滋味,这个孩子有着与世无争的清净,他千里而来,从不怨恨自己,从不争论愤懑,在自己冷眼相对的时候也能不辞辛苦的守在他的床前,他是自己的血脉,又是佛祖的信徒,他不会对自己和太子不利,又能在宫里保佑自己和江山,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可以接受这个孩子留下来,留在自己身边,在他心神不宁的时候,在所有人都觊觎他的皇位的时候,他会一如往常的站在他的身旁。
有下人送来了东西,睿思将其端上,放到皇帝面前,温声说:“陛下,这是贫僧为陛下调制的汤羹,服之可令人安神精气,延年益寿。”
皇帝眼底氲出喜色,说:“朕不是陛下,朕是你的父皇,睿思,你唤朕一声父皇。”
睿思愣了下,清澈的双眸涌上朦胧的水汽,他从未如此失态过,别过头,许久,才哑声道:“父皇。”
皇帝大喜过望:“好好好。”
睿思将汤羹推过去。
皇帝喝罢,说:“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睿思红着眼睛摇头。
皇帝道:“既然朕已经认下你,也该给你个名分了,让朕想想册封你什么好。”
睿思道:“贫僧能见到陛……父皇,已经知足了。”
皇帝站起来在子蔚宫里来来回回走了一圈,又回来说:“不成,你是真的皇子,怎可无名无分。”
睿思轻轻叹口气,握着佛珠,说:“也不急在这一时,父皇注意莫要思虑过重,影响身子。”
皇帝喜笑颜开,对睿思的听话体贴简直满意的不行:“朕听你的,朕不急。让朕想想为你册封什么,过几日为你举行册封大典。”
说完朗声笑着离开了子蔚宫。
子蔚宫中静了下来,阳光长长的照进宫殿,映着那个人孤零零的身影,睿思垂头,握紧了佛珠。
帷幕后面,一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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