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稠沉默了。
他自知失言。
“阿稠,你要是不喜欢我和别人在一起,你要是吃醋,你就直说,我是不会怪你的,我和持羽那边也断了,就和你在一起,好不好?”宫天雪顺杆往上爬,试图诱使李稠承认独占欲,这么一来,他俩的事,也就成了一半了。
先是承认喜欢,再是承认独占欲,那距离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差不了多远了嘛。宫天雪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李稠却仍然不说话,怔怔地望着那片在风中翻动的叶子。
它是孤零零的一枝,长势奇特,比别的叶子长得都高,风来的时候,它周围没有别的叶子,只能无助地被吹翻过去,又翻过来,任凭无形的手搓扁揉圆,毫无办法。
要让宫天雪也和它一样么?它一个人孤独久了,忍一忍也就习惯了,要让宫天雪也成为第二个它么?
脑海中又回荡起,他愤然推开持羽,向楼上走去时,持羽冲着他背后说出的一句话:
“若是你不打算和他在一起,又为什么要对他好,为什么要吊着他呢?你明知道他真心一片,你勾勾手指,他就会傻乎乎地跟你走——”
“李稠,最会玩弄人心的人,不是我持羽,是你啊。”
“阿稠,阿稠,你怎么了?”宫天雪扶住李稠的胳膊,贴近他,有些着慌地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李稠明明什么都没说,宫天雪却觉得,那两只幽深而沉默的黑色眼睛,像是要滴出浓浓的墨汁一样悲伤。
“我们回濯水桥吧,再也不去那什么见鬼的有花楼了,好不好?”宫天雪顺着李稠的手臂摸索下去,紧紧握住他的手,坚决地说,“我们回濯水桥。”
“……好。”李稠垂下眼睛。
濯水桥,辰天教长安分部。
王护法和张护法正在院子里教莫小姑娘练武,王护法扎着马步,莫小姑娘有样学样,张护法在旁边看着,她的动作有什么地方不标准,就及时纠正。
“你们实在是……太厉害了。”莫姑喘着气,额头上渗出汗,“这也……太累……我快站不住了!”
张护法微笑道:“把脚后跟踩实,脚掌平均用力,能轻松一点。”
莫姑摇了摇头,两条腿直打哆嗦。
“坚持住嘞,再站半柱香的时间,哥哥去给你买红豆糕吃,好不好?”王护法这种时候还不忘了调戏小姑娘。
“呸,我可是教主夫人,叫姑奶奶!”莫姑立刻反驳道。
“你这小丫头,不是挺有力气的么,我看你能站一个时辰!”
“不行不行,你说了半柱香就给买吃的!”
“你又不叫我哥哥,我干嘛给你买吃的?”
莫姑说不过,气得打了一下王护法,王护法立刻夸张地痛叫起来,一边捂着肩膀一边哼哼道:“教主夫人,饶命啊!”
王护法正在这边叫得起劲,未觉察空气突然安静。
莫姑拽了拽他的衣角,示意他往门前看。
“装什么大头蒜呢你们,”王护法扭过头,一看宫天雪正冷着脸站在那,旁边是大半年没回来的李护法,“哎哟我的祖宗……”
觉察到气氛有点不对劲,张护法和莫姑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宫天雪也没说什么,带着李稠就进里面院子去了。
王护法目送他们两个进去,一脸惊诧地看向张护法和莫姑:“他们这是怎么了?既然都回来了,为什么脸色好像不太好看?难不成吵架了?”
“这不是我们该管的。”张护法摇了摇头。
“都怪你叫我教主夫人,还那么大声!”莫姑捶了一下王护法。
王护法立刻苦着一张脸:“姑奶奶,我冤枉,是你先提起这茬的。”
“我、我提起又怎么样,”莫姑有些理亏,支支吾吾道,“我又没有顺风耳,听不到教主他们回来了,倒是你,明明能听到,却嚷嚷那么大声。”
事到如今,宫天雪和李稠的事,在辰天教里也可说是人尽皆知,两个长老对此是非常抗拒的,听说李稠离开时还大大的庆幸了一番,谁知道宫天雪一出关就去找小倌,还花了了人家半年,叫都叫不回来,长老们就绝望了。
至于其他教众,他们都觉得,李护法人挺好的,对待教众也挺好的,假如李护法成了教主夫人,教中大概不会有什么变化。
当然,关键还是,能管住宫天雪的,估摸着天底下也就李护法一个人了。
教众们是乐见其成,但当事人自己却还没有个主意。
宫天雪将李稠带进房内,把乌木令拿出来,往桌上一放,道:“阿稠,你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我对乌木令发誓,一定说真话。”
李稠有些哭笑不得,乌木令被宫天雪开发出这种功用,也算是独此一家了。
“第一个问题:去不去找持羽了?”宫天雪自问自答,“不去了,坚决不去了。”
“第二个问题:和持羽什么关系?”宫天雪继续自问自答,“非常清白的学生和老师的关系,纯理论教学,连手指头都没有碰过一下。”
李稠微微扬眉,持羽说的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第三个问题……你问。”宫天雪坐端了身子,正面朝着李稠,他本就生得美,不苟言笑时更加精致如画,仿佛画卷中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问什么?”李稠憋了半天,给宫天雪这么一句。
“随便问什么,问你喜不喜欢我,问你喜欢我什么,问你有多喜欢我,问长老和我掉水里了你先救哪个,问你离开这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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