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吞咽着酒气和醉酒后的口吃,“兄上,你听我说,你,要在这里,恢复好了,再出去。”
时湛阳也支起下巴,“没用的,坏了就是坏了,现在我好歹捡回了一条腿,”他柔声道,“ナナ,我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怎么适应当前的情况,而不是不切实际地做梦。你也一样。”
“我不是做梦。”
“你是的。”时湛阳的目光异常温和,口气却异常坚决。
“我现在就是在浪费时间。”他又道。“我有很多事情要做,ナナ,你应该明白的。”
“我帮你做。”邱十里不断地揉眼睛。
“只能我自己。”时湛阳耐心地解释,“你也有这种事吧,不想让我插手的事。”
我没有!邱十里差点脱口而出,可他闭上了嘴。他确实也是有的。譬如这座岛,这个漂亮的牢笼……又譬如许多。他多想在时湛阳面前做一张白纸,可很早以前就失败了,他如今满身印痕。
“所以,兄上,”他把脸埋在手心喘了几口,又捋上去,抓了抓头发,“你要出去。”
“嗯。”
“其实不用和我说,你也能出去,”邱十里忽然又短短地笑了一下,“我是关不住你的。”
“嗯。”时湛阳仍旧专心凝望着他,望得他心口生疼。
“所以为什么还要和我说?你直接走了,我也就懂了。我做的这些都是任性,是小玩闹,是我太无聊了。”邱十里疼得说起了气话,“我还会和你道歉!”
时湛阳听愣了一下,长长呼出口气,却又低头露出了笑,他的笑意渐渐转深,“那样你不会难过吗?”
邱十里顿时哑口。
“难过也是难免的,”他捏了捏鼻梁,灯光打在上面,落下刀刻般的影,“但我希望,我带给你的难过,能最大限度地减小。”
又是这个论调,邱十里想,又是这个词。难过,难过,难过。它简直可以概括任何事了。越想避开它,它就越是一个诅咒。
“兄上,我问你,”他一下子滑下来,稳稳地落在地上,却踉踉跄跄地往时湛阳身上扑,那轮椅都被他撞得往后退了半米,“我问你,我问你,”他重复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难过。”
“我知道。”时湛阳扶稳他的肩臂,也稳住自己的重心,轻声道,“我也是。”
“不对!你说的不对,你不知道,”邱十里猛地抬高了声量,他被酒精冲得眼圈酸疼,握住时湛阳的手,直接把自己左手的无名指塞到那干燥的指缝里,“摸到了吗?你摸到了吗?”
紧接着,他听到时湛阳叹气的声音,他喝得再多也清楚,大哥只有在一筹莫展时才会叹气。
邱十里的心脏皱缩了一下,更惶恐了,他莽撞,他急不可待,活像个娶亲路上丢了媳妇的毛头小子那般,狠命捏着那只手,毫无章法地攥,“它在这儿……你的呢?哥,哥!你的去哪里了?”
“ナナ,”时湛阳是这样说的,“你先起来。”轮椅的确被邱十里顶得还在往后倒,很快就要碰到墙上了,但邱十里偏不起身,偏不松手,他甚至用膝盖更用力地抵着时湛阳的膝盖,俯身亲吻上去,就那么含着两瓣嘴唇不放,用一种类似啃咬的力度和节奏,这种温度,这种湿润,这种接触的感觉……时湛阳终于是醒着的了,可邱十里感觉不到任何回应。
倒是他自己,亲得这么卖力,这么急渴,气也喘不匀,喉咙都开始痉挛般的疼,轮椅终于撞了墙,好大一声,可他还是着魔地想着,我绝不停——
直到他感觉到无名指上的力量。
轻轻地,他的手掌被托着,无名指根上的指环松动了,某个瞬间,它被摘了下来,那个瞬间也立刻就过去了。
短得就像错觉,这才是做梦吧,邱十里想,可它不是,大哥指腹上的茧子,大哥的脉搏,都和他如此真实地接触着,紧贴着。
然而这番接触是为了摘下他的戒指。
邱十里顿时忘了如何呼吸,大大地张着眼睛,蓦地直起身子,嘴角还挂着晶亮的涎液。时湛阳也一样,嘴唇在灯光下闪着光,手里的戒指更闪。
他一句话也没说,自己转着轮椅回到桌前,“咔嗒”一声,邱十里听到金属接触木质桌面的声响。
身体是僵硬的,无名指上的空虚感如此难以忽视,也如此不可置信,哪来的一直大手,一把将邱十里拍死在地上,他钉在原地足有十几秒,这才勉强转过身子,没有错,他在桌上看到了他的戒指,而时湛阳正沉默地看着他。
邱十里也沉默,大概,此刻,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吧!只需一瞬间,他就能被打得什么都不剩呀!他还要跪下来去问为什么,去求不要吗?他快步走到桌前,一把捞起那指环,死死捏在手里,气喘吁吁地,他瞪着自己攥成拳头的左手发怔,又很快恢复了正常,转身走开之前,他最后看了时湛阳一眼。
而时湛阳仿佛再也挨不住了,目光相触,他眼睫下筑起的高墙也崩落了,他竟露出被杀了一刀的表情。
可邱十里没有再看,也没有再逗留,当天凌晨他就乘机离开了,有一个手术,他已经准备了很久,事到临头却又犹豫,因为时湛阳醒了,他就开始贪图安宁,并且理所应当地觉得自己又有了安心藏身之处。
现如今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这件事,这一切,错终究在他,错在他进了那个洞,错在他需要别人用命来保护,错在他是完整地活下来的那个。
不过,离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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