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侧的八仔一眼,八仔就用同样的方法割断了他的喉管。
剩下的二十七个也是如此,越往后,恐怕那种绝望和恐惧就越逼人,邱十里就是要达到这种效果。不过是花上几十分钟,听上几十声惨叫,再看看一地的血。
还有血喷上座席的长椅、祭坛边的鲜花,也喷在邱十里身前,一点点浸入他脚边鲜红的毛毡地毯,地毯就变成幽幽的黑。
“在道上把消息都放出去,关于我今天都干了什么,得罪了时家又会发生什么。我没有大哥脾气那么好,”邱十里把玫瑰丢在地上,“江口小姐如果要见我,随时奉陪。”
说着,他就已经抽完了两支雪茄,笔直站起来,掸了掸身上那条西裤。时湛阳最喜欢他穿这件,深灰色,带点暗暗的竖纹,剪裁和版式都是正合适。
每当提上这条裤子,时湛阳总是细细地观察他,那眼神露骨得仿佛已经剥开了他的衣裳,在抚摸他,时湛阳还总是笑说他穿这条裤子走路很美,像是跳舞。
邱十里每次被这话弄得脸红气短,他以前想给大哥跳舞,钢管舞都没问题,他也想和大哥一起跳,比如探戈,比如华尔兹。长大一点之后,他忽然觉得不好意思,可现如今,他长得更大,却因一条裤子带来的有关跳舞的联想而感到慰藉。
他可真想穿着这条裤子给大哥跳上一段啊,他一定尽全力跳好,可是欣赏舞蹈需要把眼睛睁开。
又可是,他现在穿着它,确实也没有干任何和舞蹈相关的事。他疯狂地策划了一场虐杀,看着它实施,品尝它的结果。
他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复仇,他相信大哥倘若醒着,也绝不会说他做错了。可是他尚未尝到任何应有的快感。
“先走吧,”邱十里一步一步地走到那些手下和死尸之中,“把人送回给他们的主子,找不到主子的,就拿去捐器官。”
“嫂子您呢?”八仔傻愣愣地问。
“我在这里留一会,”邱十里淡淡地笑了笑,“阳光挺好的,彩色玻璃好漂亮啊。”
阳光确实好,那窗户和门拱上的玻璃纹样也着实精致,把各色的影子打上窗边的瓷砖。伙计都老实撤走,邱十里独自留在远处,毛茸茸的光线和湿腻腻的腥气并不搭调,正如殷红不该沾染祭坛上那些嫩黄的花,邱十里默默环望了一阵,发觉自己无法想象出婚礼的模样。
他甚至琢磨不出,倘若大哥真的亲手给他戴上戒指,以丈夫的身份和他拥抱,又会是什么感觉,他无法独自说出誓言。他也还是没有任何解仇的快感,就算是他迟钝,这也晚了太久。
难道要他亲手去杀了安东尼奥,杀了理纱子,杀了时绎舟,甚至杀了那个口口声声把正义和法律挂在嘴边的brad?
邱十里忽然自嘲地笑了笑,你想杀的人也太多了吧,他又和自己说话。
随后,他猛地跪下了,在一束温柔的阳光下,在这血迹斑斑的教堂里,他挺直腰杆对那座圣像重重地下跪,好像那是周围唯一清洁的东西。
圣母,他想,您无需宽恕我,我求您看清我的罪孽。如果有人要下地狱,那必定是我,而不是我的大哥。
究竟是谁说神爱世人?那就意味着,我们也是神之所爱?真的吗?他又怔忪着想。我爱的睡着了,我的爱无处安放啊。
玛利亚只是悲悯地回望着他,又或者在回望他膝边那支委于血泥之中的雪白玫瑰。
之后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邱十里根本没空再去跟个正宗黑社会似的杀人报仇,他预测的没错,政府果然对时家下手了,审查不断,官司也是不断,邱十里只想把一个完整的时家还给大哥,所以做足了准备死不松嘴,他一块肉也不打算让出去。
大概折腾了半年,邱十里半主动半被迫地把各个产业清洗得越来越干净,可他实际上并不清楚这段时间自己这个人是怎么过的,不记得吃过什么美食,不记得听过什么音乐,不记得做过什么梦。
他只是有空就守在时湛阳床边,太寂寞了,又要陷入自己的死胡同了,他就伏下身子,轻轻地亲吻一动不动的大哥,不敢用力气,不敢眨眼,亲完了还怪自己满口烟臭。
倘若还是觉得熬不过去,他就和衣爬上床去,挤在大哥身边,活像个挨了欺负的小孩子,随后他那些懦弱的颤抖就会消失,他就觉得自己还能再战五百年。
转眼新年就那么冷冷清清地过去,四月初的华盛顿天空阴蓝,群樱盛放,邱十里默默坐在法院中,看着大法官宣布结果。经过数月纠缠,他最终胜诉了,除了要赔一部分钱之外,时家那些骨骼般的产业都没有受损。
邱十里对此没有太多感觉,这结果是他意料之中,也是他势在必得,他只是颇有分寸地站在法院门口,站在各界朋友之中,小小的个子,依次和他们握手,一错不出地接受那些祝贺和采访,甄别重新伸过来的橄榄枝。
毕竟现在元气大伤,接下来的重整旗鼓也是他的责任。
回往酒店的路上,开车的八仔兴高采烈,“阿嫂!”他把车子开得飞快,“你真的超酷!”
邱十里哈哈大笑,“别总像个小孩子似的。”
八仔闭了嘴,邱十里还是不得安生,他接到电话,邵三急吼吼道:“嫂、嫂子!”
“慢慢说。”邱十里叹着气,心道怎么又来一个小孩。
可接下来他自己也难沉稳了,“大哥、大哥醒了!”邵三似乎在哽咽,“真的醒了,完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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