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现在要去见几个朋友,晚点回来,”时湛阳把大衣搭在床上,又道,“等过一会,会有一个穿灰色制服的人过来敲门送晚餐,他这几天全权负责照顾我们两个,不会干坏事。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问他。”
“兄上什么时候回来?”
“开船后吧。”时湛阳拍了拍邱十里的肩膀,走向门口,“好好吃饭,不用等我。”
时湛阳走后,邱十里就把外套脱了,单穿件衬衫躺上了床。他躺的是大卧室的那一张,他不仅在上面打了好几个滚,还抱着时湛阳的大衣,把它捧在鼻尖,深深地嗅闻。
丝绸内衬蹭上鼻尖,触感细滑,他闻到熟悉的烟草味,还有沉重粗粝的皮革香气。
不想把大衣弄皱了,邱十里最终还是放下它,趴在软绵绵的被子上,安静地看着窗外黑洞洞的天空。
他数着秒数,过了大概七八分钟,敲门声响起,邱十里就跳下大床去开。果然是个推着餐车的灰西装,而不是他的哥哥。那人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瘦高个头,圆形眼镜,有一头稀疏的金发,胡子刮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谦卑礼貌的微笑。
“晚上好,邱先生,”他说着标准的英式口音,“欢迎您登上我们阿尔忒弥斯号,请允许我来为您准备晚餐。”
邱十里给他让出条路,“月亮女神?还有狩猎女神。”
“啊,是啊,”那人愣了愣,推车进屋,“artemis,很美的名字。我倾向于叫她‘月亮’。”
邱十里点了点头,在餐桌边上坐下,看着他把一盘盘菜肴依次摆上大理石桌面,又把圆罩揭起,问道,“请问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叫我劳伦斯就好。”那人冲他颔首微笑,两人份的法式简餐,琳琅摆了满桌,羊排都是剔好骨的,“请慢用,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九点半左右,可能会过来打扰您,回收一下餐盘。祝您用餐愉快。”
邱十里道了谢,支着下巴,吃了两口鲑鱼沙拉,突然叫住了他,“劳伦斯,我能问你一点问题吗?有关‘百万会’和‘月亮’。”
劳伦斯转回身来,扶着餐车站得笔挺,“知无不答。”
“百万会到底是什么?”
“宽泛来说,是一项限制参与人数的拍卖活动,我们从伊丽莎白港出发,向南在太平洋上绕圈,经过一些岛屿,最后又回到纽约,为期一周。在这里您可以享受悠闲的假期,欣赏广阔的海景,也可以买到意想不到的东西,许多都是在岸上买不到的。”
“比如?”
“拍卖会将在出海后第三天正式开始,”劳伦斯推了推眼镜,神秘道,“藏品相当丰富,提前剧透,可是会少很多乐趣哦。”
邱十里想了想,道:“那算了吧。如果我买了什么,最后怎么结账?英镑还是美金?或者支票?没有人会带那么多现金上来吧。”
他这几年攒了不少钱,他在想,万一看上了什么,自己可以给时湛阳买。
“是啊。现金什么的太不方便了,刷卡额度又太小,”劳伦斯颔首道,显得很沉稳,“在‘月亮’上,是需要兑换好一种叫做‘白子’的虚拟货币才能进行交易的,折算过来,一个白子等于一万美金,这也是‘百万会’这个名称的由来。”
邱十里一怔,一万美金——他攒了这么久的钱,也就能换几十来个所谓的白子。这一下子就显少了。
劳伦斯见他震惊,倒是十分和善地笑起来,“请您放心,时先生已经事先换好了,还换了很多。他是有备而来的。”
邱十里不太喜欢他这种评价的语气,也琢磨不懂自己大哥怎么突然想起来带自己来参加这种砸钱的活动,新年假期吗?其实带他去趟野生动物园,看看羚羊和灰狼,他就满足了。
“谢谢您。”邱十里叉起一块鹅肝,淡淡道,“晚安。”
“我的荣幸。轮船将会在大约半小时后出港,”劳伦斯看了看表,识趣地转身要走,忽然又转回头来,“对了,邱先生,‘月亮’的旅客活动区域一共有四层,配有泳池、汗蒸房、各种球馆、各种风味餐厅……还有电影院和歌厅。您可以在任意一层自由活动,因为时家是我们的资深会员了。”
“好,谢谢。”
“您知道吗?二十多年前,我才刚刚在这里工作,接待的第一家客人就是您的父母,那时候他们还没有结婚,”劳伦斯眼中闪出亮光,“老时先生就是在百万会上一掷千金,完全俘获了邱夫人的芳心,之后不久他们就举行了婚礼。”
邱十里蹙了蹙眉,他还是不太喜欢这种论调,好像拿钱买婚姻一样,但他还是问:“我父亲当时买了什么?”
“一座尼泊尔的雪山。”
邱十里张大眼睛。
劳伦斯似乎沉浸在辉煌的回忆里,“嗳,那真是大手笔!当时无名的雪山太多了,藏在穷乡僻壤,我们和政府交涉,给他们一定的钱,就能把一座山收入名下。那时候‘月亮’还没有进行第二轮翻修……”
邱十里配合着应了两句,终于把这人请出了房间,他一边咬着羊排,一边发愁地想,自己大哥现在也是二十多岁,和当年的父亲年纪差不了多少,他也要花大价钱,买座无用的雪山,玩些纨绔子弟的孔雀游戏,傻乎乎地讨美人欢心吗?
可是来的只有他们两个,美人在哪里呢?
大哥现在又在见谁?
他可谓是越想越郁闷。
饭后,船也开了好一会儿,时湛阳还是没回来,邱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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