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跳动产生的动能,才能维持效用。那是当时最先进的技术。”
“你们当时……征求过ナナ的同意?”
“我们告诉他,他生病了,所以需要手术。”
时湛阳宛如被人拎着脖子,往领口里灌进一桶冰水,泡满了他的全身。他不能对自己的母亲发火,可他又确实产生了愤怒,烧得他从脊柱到脚跟都跟着生疼,“可以取出来吗?”
“可以。”
“怎么取?”
“你要取出来?”
“如果它以后对ナナ产生影响,我当然要取。”
邱夫人犹豫了一下,才道:“这种芯片ct照不出来,用任何仪器都没有办法感应。也只有当年的医生知道具体位置。但它用的是耐火材质。”
时湛阳头脑发懵,他不能再往深处想,“耐火?”他笑了,“耐火有什么用?为了取它,我把ナナ烧了?您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
邱夫人不说话,眼中盛满了悲哀。
“不会吧,我说,不会吧,”时湛阳又笑了,“你们是把他当成一个容器?养大了,要用了,就烧掉,再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这是万不得已才会做的。”
“万不得已……是等到江口组惨到万不得已,只能用那个破矿来赚点钱花的时候,他们就要把邱十里抓过去,从他,从他的心脏里面取出那东西,”时湛阳站起来,他气得发抖,在床前来回踱步,“还真是随要随取,真够方便!江口千春对自己养大的孩子都能做出这种事来,还叫自己的女儿一起做,也真是能当教母的人!”
“阳阳,你不要说气话。”
“我绝不会让他们得手的,妈妈,”时湛阳眼中蓄满冰碴,他俯身,瞪着母亲,“他们尽管来抢,抢一次,我就把姓江口的,还有他们养的那群狗,全杀干净,我把他们心脏挖出来烧。”
“我也姓江口,十里也姓江口。”
时湛阳怔愣着,捂着脸,背对她坐下。
“你放心好了,现在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们两个,江口雀那个疯子,是要提防的……最初通过这种方法保守秘密,从小把十里放在那么偏远的青森县养大,就是为了避免消息落到本家手里,婆婆确实也有私心,不想让这笔财富没落,养十里确实也有养‘容器’的意味,但是,她到后来,也绝不想让十里死,所以去世前把他托付给了我们,”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邱夫人声音明显低了下去,她咳嗽着,“以后,这世上就只剩你知道这件事了。也只有你知道,十里的原名叫做江口虹生。在其他人眼里,他只是一个来自日本的孤儿,那个名为江口虹生的私生子,生下来就死了。”
时湛阳回过头,一眨不眨地看着母亲。
“我是后悔的。这些年,我看十里长大,每一天都在后悔,”邱夫人已经落下泪来,“那个铷矿……就算再也找不到了,又能怎样。十里,一个孩子,他是无辜的。”
时湛阳异常清晰地说:“后悔如果有用,我也希望您后悔。”
邱夫人抬起插满管子的手,给自己简单抹泪,“阳阳,现在你能做的就是永远保守秘密,永远把江口组和邱十里隔开,你甚至不要让他知道自己姓江口。如果江口组怀疑了他,对他不利,你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你用上时家所有力量。至于芯片……就当它不存在。”
“如果它一直能像不存在一样,那是最好。”时湛阳的冷静显得有点残酷。
“那是最好。”邱夫人迟缓地重复。
“最初给他做手术的医生,您知道在哪里吗?”
“如果还活着,他应该在中国,”邱夫人慢慢道,“当年他五十岁出头,一个只有一只耳朵的高个子男人,好像姓秦,秦朝的秦。”
“好。”时湛阳轻微地点了点头,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母亲。
“您有话要对ナナ说吗?我叫他进来。”他又道。
“你一起听吧。”
门终于开了,邱十里看见时湛阳出来,没什么表情。他从椅子上站起,被时湛阳领进去,在床边站定,他不禁呼吸一滞,惊讶于养母通红的眼睛,以及灰败的面色——这才一周多没见面而已,一个人却能虚弱到浑身都透露着濒死的信息。
时湛阳却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又滑下去,牵住他的手。两掌相叠,十指相扣,高低两只紧挨的肩膀。
邱十里紧张起来,心尖仿佛被细毛轻轻骚动。在他眼中,这是接近情侣才能做的事……他的大哥,他仰慕的人,他鼓足勇气亲吻然后让他患得患失整夜的人……虽然大哥定是没有想到这个层面,可牵手的动作,在两人的母亲面前还是不太合适。
邱夫人的确在看着他们的手,却是笑着的。那笑容温暖得好像炉子里烧得刚好的红炭。时湛阳也坦然地垂瞧着母亲,没有松开的意思。
邱十里默默想,这好像一种宣誓,这就是宣誓。即便只有自己这样理解,也足够满足。
养母没有说太多,只是轻轻碰了碰他手上的绷带,说他以后肯定会再长高的,说当年让他杀了小七,妈妈觉得很对不起,还说,以后要和哥哥相互扶持,相互理解,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把对方当成最亲的人去相信。
邱十里答应了,这是他本就一定要做到的事,他只是看到养母这样,心里很难过。他失去过他最可亲的奶奶,可那时他太小,记忆太模糊;他也失去过一只猫,可此刻他或许即将失去一个活生生的,照顾他很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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