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身上有血,扳过他肩膀,看见了他背后的伤口。林河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唐峰不知道他会不会去报官,他没力气再逃了,只能赌他这个师弟还有良心,不至于拿自己的性命去换升官发财的机会。
他闭了眼昏睡,良久林河回来了。他手里提着一包药,沉默着在灶上熬好了,端过来给唐峰喝。
唐峰喝了一口,睁眼看着他,说:“谢了。”
林河皱眉道:“救活你一个,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死在你手上。我这是在作孽。”
唐峰哑声道:“你放心,我这就洗手不干了。”
林河不怎么相信他的话,喂他喝了药。月光从门外照进来,清凉如水。林河从腰里拔出一把匕首,拍开酒坛封泥,哗哗地倒了一碗酒出来。
他喝了一口,把酒喷在匕首上。林河说:“伤口化脓了,腐肉得割了。你把酒喝了吧。”
唐峰喝干了酒,浑身发烫,感觉变得迟钝起来。林河拿着匕首给他把伤口处的腐肉剜去,唐峰咬着牙,一声不吭。
他身上的肌肉紧绷着,额头上渗出冷汗,显然是极疼的。林河的手微微发抖,不忍心下手,又不能不管他。
片刻处理完了伤口,林河给他敷上药,两人都松了口气。
唐峰哑声说:“多谢你了。”
林河打水洗了手,血水带着令人作呕的腥味。他冷着脸说:“伤好了就赶紧走,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唐峰昏昏沉沉的,已经闭眼睡着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的话。
次日林河去衙门,得知东厂的人出任务,在闲云阁杀了十来名顽抗的乱党。上司派人去勘察现场。几名捕快把尸首运回了衙门,让仵作检查。
林河的师父从验尸房出来,林河道:“师父,查的怎么样?”
师父说:“那些人手上都有人命,可以说是死有余辜。不过东厂的人亲自出马去端一个贼窝,这事蹊跷得很了。”
林河沉吟着没出声。傍晚他回了家,唐峰正在柴房里睡觉。林河把路上买的烧鸡扔在他脚边。唐峰睁开眼,见了烧鸡,撕开就吃。
他边吃边说:“老头子还好吗?”
林河冷冷道:“拜你所赐,一只眼瞎了。”
唐峰已经预料到了,并不怎么惊讶,说:“那你养活他?”
林河说:“他还在衙门待着,转行当仵作了。老头子脾气倔,不用人养活。”
晚上林河在屋里待着,外头下起了雨,雨沙沙地落在屋檐上。他想起十多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夜。唐峰不服管教,师父脾气也冲,拿着刀要挑断他的手脚筋。唐峰大骇,从怀里拔出匕首,毫不犹豫地朝师父脸上划去。师父没料到这小崽子有胆量跟自己动手,惨叫一声,捂着眼窝倒退几步。唐峰乘机拔腿就跑,这一走就是十年。
从前的事历历在目,林河睡不着觉,翻了个身。
唐峰推开门,湿淋淋地走进来,坐下说:“柴房漏水。”
林河不想搭理他,唐峰扯了条板凳躺在上头,他架着二郎腿,在窄凳上躺的稳如泰山。
唐峰说:“衙门已经接了闲云阁的案子了吧。死的人都是雪刀会的杀手,是费帮主指使人下的手。你救了我一命,我想办法帮你找到他杀人的证据,如何?”
林河冷笑了一声,心知他嘴上说的好听,其实是想利用自己来扳倒费辰。自己只是一个小捕快,就算手里有证据也动不了他。再说他只想过普通人的小日子,不想卷到那些腥风血雨当中去。
他说:“我不管你的事,你也别来烦我。”
唐峰说:“你是个捕快,出了人命,怎么能不管?”
林河反唇相讥道:“你别拿这些话来压我。你为了钱六亲不认,现在倒来教我仁义道德?”
唐峰并没被他的话刺到,说:“咱们俩是不一样。我从里到外都是黑的,做些见不得光的事也没什么稀奇。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
林河没说话,心里却有所触动。
唐峰知道他被自己说中了,讥诮地说:“你为了金钱和前途,睁着眼睛说瞎话,对该做的事视而不见。你已经变得跟你最讨厌的人一样了。”
林河心烦气躁,翻身对着墙壁,不耐烦地说:“用不着你来教训我。别老在我这儿赖着,伤好了就快走吧!”
唐峰在柴房里待了几天,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醒来的时候思考自己的未来。他现在被费辰的人追杀,他势单力孤,没有胜算。
他这些年里攒了些钱,打算换个地方重新生活。离开这里之前,他要去跟一个人道别。
戏拍到一半的时候,苏叶接了个通知,说今年某杂志举办的慈善晚会给雪峰递了请柬,邀请他们公司的两位老板去参加。林河这边忙得脱不开身,让唐峰替他去走一趟。
唐峰得了两天假,带着小乔去了慈善晚宴。他在人群中看见了孟云轻,他俩有半年没见了,不知道他最近过得怎么样。唐峰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好,干脆假装没注意到他。
孟云轻没带别人,自个儿站在人群边缘,根本不在乎站位,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唐峰不想出风头,捐了二百万,待了一会儿就准备撤了。记者还是一路跟着他,说:“唐先生这么有善心还低调,真是圈内的一股清流。最近没见你在公众面前出现,在忙什么呢?”
唐峰被话赶到这里了,便给自己做了个宣传,说:“一直在片场待着,前几个月拍了个军旅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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