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阿史那却不信这个邪。
我又多活了几天,但是没有好饭吃了。有一日,阿史那的仆从扔给我几个发酸的窝窝头,我想都没想就吃了下去,惹得他们哈哈大笑,学狗叫揶揄我。我喝了口凉水涮了涮,替他们鼓了一通的掌:“好,叫得好,真是群乖狗儿。”
我再次被揍了一顿,装死暂时逃过一劫。我躺在地上,浑身上下哪哪儿都疼,跟生了蜘蛛网的老纺车似的,稍微一转悠就得散花。我突然有点小庆幸,若不是我小的时候,母后她三天一小打,七天一大打,一个月一次“暴尸街头”,现如今的我早就死挺挺的了,哪儿还能挨了这么多顿揍依旧喘着气。
所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就如同我目前的处境,虽然我肯定要凉了,但阿史那也完犊子了。能拖着这个老贼一起下地狱,本王甚感宽慰。况且我是从地狱里爬出来,转世过好几回的人。待我俩一起去阎王爷那报道时,保不齐阎王爷看我眼熟还能给我开个后门——让我亲手把阿史那推进油锅炸至两面金黄。
只是我有点想钟伯琛了。算来自打我们俩在一块儿,就没怎么过过消停日子。如今我要死了,让钟大丞相年纪轻轻得经历丧偶之痛,真真残忍。也不知钟伯琛是不是又得抹脖子,我的尸身能不能被运回去跟他葬一块儿。还有母后有没有见到上官夏送去的玉佩,能不能挺着看见孙子和阿兰桑。
夜里我的肚子疼了起来,以一段宛转悠扬、节奏感很强的狼嚎唤来了突厥庸医。突厥庸医随便给我开了些破药,喝完后肚子虽然不疼了,但是特别困。我借着药劲儿睡着了,睡了整整两天,最后被阿史那踹醒了。阿史那扯着我的头发把我拖出了营帐,将我往外头一扔。几个突厥人一拥而上,给我捆成了粽子。我看他们这捆猪一样的手法,约莫着不是想把我拿去做瓦罐焖鸡,而是想烤全羊。正在狐疑,阿史那冷笑道:“中原王,你真可悲。你的仆人,没有一个来救你的。”
“乖儿,都跟你说了,要听爹爹的话。”我一边怼着阿史那,一边在心里算起了日子。经过我粗略计算,离我被俘到现在,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阿史那还在此地呆着,证明这货被困了一结实。我死守城池的那段日子总算没白费。阿史那见我心不在焉,扬起马鞭赏了我一鞭子,打在我膝盖上让我不得不跪了下去。我嘴里嘀咕着:“儿子打爹,天打雷劈。”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王八犊子当我儿子还不够格,连忙改口道:“世道真是变了,牲口会摇鞭子了。”
阿史那的一张脸,脸色发紫,嘴唇发青,双眼赤红,跟个锦绣繁花的刺绣图似的,五颜六色倒挺喜庆。他沉默了一会儿后放弃跟我耍嘴皮子了,一拍桌子吼叫道:“速速交出虎符,不然朕将你挂在城墙上示众!”
虎符?本王何时有那玩意了。俩虎符一个在安将军手里,一个在魏叔手里。如今魏叔都死了,我也不知道虎符去哪儿了。我双手空空啥都没有,就算有,交出来安将军就会退兵吗?我见阿史那强忍急躁,打算最后再逗他一遍:“突厥的皇帝,你是陷入困境了吗?不要紧,本王有一妙计。”
阿史那顿时一瞪眼,大眼珠子差点飞出来:“快讲!”
我贼兮兮地看了看四周,冲他拱了拱头:“你来,我悄悄告诉你。这主意一般人不能听。”
阿史那略带犹豫,扫了一眼我这一身的绳子,觉得我可能挺安全的,这才走了过来。我佯装紧张地左右环视一周,踮脚说道:“你附耳过来。”
阿史那不耐烦地侧着身子探了过来,我压低声音道:“其实很简单...你啊...等死就是了。”
紧接着我张嘴咬住了他的耳朵,再度发挥“狗式翻滚”。阿史那大呼,一拳砸在了我的脑袋上险些敲穿我的头骨。然而我还是没松嘴,直到他的仆人给了我一个飞踢,把我踹了出去。
只是这一脚可帮了我的大忙了。借着这股子惯性,我把他的耳朵给扯了下来。阿史那往后踉跄了半步,捂着只剩下一个窟窿眼的地方坐在地上嚎叫。我赶忙把嘴里的一嘟噜肉给嚼了嚼,嚼得不成样子才吐了出去。突厥人惊慌失措地围着阿史那,却被阿史那三拳两脚全给打飞了。阿史那向我凌空飞扑了过来,我就地一个侧滚翻让他扑了个空,同时不忘回头笑话他:“以同一种方式丢了两块肉,你可真是牲口脑子不长记性!”
“朕要杀了你!”阿史那扑在地上咆哮道,一激动,脸上直接呲了一道血出去。我见他跟个花洒似的噗噗窜血,不由得朗声大笑起来。我隐约记得,自己曾经还挺害怕他这个暴君,谁知今日一见,他竟蠢得如此清新脱俗。我见阿史那把熊掌举了起来打算拍碎我的脑壳,正打算摆个舒服姿势与世长辞,结果有个不长眼的突厥小兵跑了过来,嗷嗷地说了些什么,阿史那的手顿时停住,改为指着我叫唤。
我被莫名其妙地揪了起来,趟在地上架上了城门楼。一突厥人往我腰上又栓了根长绳子,抓着我的后脖领子,把我拎到了城墙边上。我大半个身子探出了城墙,被冷风一吹徒然清醒。我眯着眼睛看向城墙下方,只见下边百米开外,黑压压一片全是人。没穿盔甲,看模样有点不太像是中原的。我正在猜测,屁股上被冷不丁猛踹了一脚,身不由己地一下子栽了下去。
我迅速坠下城墙,眼睛一阵模糊。底下的人群中爆发出片片惊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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