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命人往下砸石头,不行就浇热油。又是打了数个昼夜,城墙上下遍地尸骨,血迹在凌厉的寒风中冻成了冰,红漆漆地涂得到处都是。
是夜,突厥人再度收兵暂退。大雪北风催,带着慈悲埋葬了掉落至城墙脚下的尸体。我灵机一动,命人去抬冷水,顺着城墙,成缸地往下浇。等了一宿,果不其然,城墙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突厥人攻城架不住梯子,又不可能现凿冰,只能跳脚继续骂我。
就这么折腾来折腾去,我军又守了几个月,愣是熬到了开春。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千疮百孔的城门楼居然没塌方。我跟守城将士们都混熟了,揣着袖子蹲地上唠嗑。有几个年岁不大的娃娃兵问我皇宫是什么样子的,我回皇宫就那个样儿,无非屋子大点儿院子多点儿,其实冬冷夏热住得挺不舒服。再加上咱们穷得叮当响,屋顶漏了我都舍不得修。
于是有个士兵自告奋勇地说,等打完了仗就去帮我修房顶,他家可是祖传瓦匠。我甚是宽慰,正想着要不要换个装修格调,徐长治突然把我拉至一边小声道:“殿下,粮饷不太够了,约莫还能扛一个月。”
“跟朝中联系上了吗?让兵部尚书想办法把南边的粮食运过来。”我问道。
徐长治面色不佳,略一踟蹰后说道:“殿下,微臣不敢瞒您。我们已经与兵部尚书失去联系许久了。派出去的密函全部石沉大海……好像是出事了。”
我沉默,心里的不安徒然增大。我摸不清是信被劫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只问道:“丞相他们怎么样了?晟宣国和祁国打出去了吗?”
“不知。”徐长治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殿下,算来我们已经守了四个月了,然而我们却没接到任何的外援……殿下您,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我故作淡定,将不合身的头盔正了正道:“无妨。丞相说挺过半年就有转机。我们再等等。”
我是信任钟伯琛的能力的。再不济,还有我那大刀底下出威望的大哥。一想起钟伯琛,我竟夕起相思,寻了个没人的犄角旮旯将他给我的玉佩拿出来亲了亲,暗道这日子可真快,一眨眼就是个弹指数载。我们这对儿奔三的老爷们,老夫老妻得却搞了个“两地分居”,真真想煞个人。
正感叹着,我的袖子里突然滚落出一物。捡起来一看,原是母后给我的玉佩。我顿时懊恼不已,我该把此物给兵部尚书他们留下,免得我回不去……
呸呸呸。我赶忙啐了一口,把这晦气的想法压了下去。这时陆久安端着碗热汤走了过来,让我赶紧暖暖身子。我随手把玉佩给了他,让他替我收好,正端着碗喝了一口,就听陆久安惊诧道:“咦?这玉佩怎生得一模一样?”
我呛了一口,只见陆久安打兜里摸出了阿兰桑的玉佩,举在阳光底下比对了一阵子后道:“真真一模一样……哎哟,上头还刻了字。”
我慌忙抢过来仔细辨认。确实,母后的玉佩跟阿兰桑的玉佩,除了上面的刻字之外,从玉料到纹路,皆极其相似。母后的玉佩上刻着个“彻”字,想必是父皇的名字;而阿兰桑的玉佩上刻了个馨字,不知指得是谁。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下意识地问道:“你还记得母后的闺名吗?我忘却了。”
陆久安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奴才记得,太后娘娘的闺名是顾馨。”
说罢我俩都愣住了。我从脑海中把阿兰桑的面容跟母后年轻时的样子叠在一起,虚虚实实,大差不离,竟有六七分相似。
我跳了起来,顺着城楼疯了似的跑来跑去,吓得陆久安在我背后追着。我跑得大汗淋漓,最后仰天吼了一声。原来不是我的错觉吗?从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阿兰桑面熟,跟她自然地亲近。我本以为我是被她这般勇敢又美丽的人儿给吸引了,结果是我骨子里的血脉在作怪。
母后那“夭折”的女儿,极可能没有死,而且就是阿兰桑。这对儿一看就是定情信物的玉佩,不可能被随手给丢了,更不可能被阿兰桑的父母捡走。唯一的解释就是,这玉佩是父皇给阿兰桑的。
陆久安终于追上了我,气喘吁吁地刚要说话,我抱住他的肩膀兴奋地嘶吼着:“我有姐姐了!本王的皇姐还活着!”
陆久安吓坏了,叽里咕噜地跑去叫徐长治。徐长治又跑过来问我怎么了,是不是“旧疾复发”,脑子又不清醒了。徐长治是知道母后曾诞有一女的,我便把这两个玉佩给他看,最后扑在他身上打提溜:“长治!父皇他没有抛弃我跟皇姐,你看,他指引我见到了阿兰桑!”
徐长治便跟着我一起傻乐,跟哄小孩似的把我背下城楼休息。我嚷嚷了一路,惹得不明真相的守城军们也陪着我傻笑,还以为是收到什么捷报了,一时间有了些许的春暖花开的感觉。
我果然不能输,我得活着回去告诉母后,你心爱的女儿如今是一只美丽的猎鹰,在广阔的草原上展翅高飞。她还有了心爱的郎君,她的郎君很疼爱她。她有你的容貌,父皇的英勇。
她是我们家的孩子,被先祖所祝福的人。所以她流落到了异族,依旧是骄傲的公主。
我扑在魏叔的棺木上,喊着把这个喜讯告诉了他。魏叔在里头无声地回应着,在我心里爽朗地大笑。我又哭了一场,不过是喜极而泣。魏叔的头颅我会抢回来的,城池我也要守住。我这辈子贪得不多,唯独今日我不能退步。
我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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