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胡二妞。
“娘子?”一只手在她眼前晃动,“怎么不说话?是不是高兴坏了?”
罗衣回过神,看着面前的青年,他看起来与从前截然不同,好似那个幼稚的、骄傲的、冷酷的少年,与他没有丝毫关系。但罗衣清楚,他们是同一个人。
“是,高兴坏了。”罗衣笑道,“我跟你去。”
两人便收拾行囊,准备赶往省城。
李氏很不放心,她从来没有离周自荣这么远、这么久,她一次次对他说:“荣哥儿,你不要带她去了,你带她去做什么,她又不会照顾你,说不得还会拖累你,你带我去吧?”
李氏这两年因为他的事,操碎了心,头上生出不少白发来。好在周自荣赚了不少钱,给她调理身体,倒也健康得很,只是面上总带着愁容。
“姨娘,你身体不好,一路奔波,我舍不得你吃苦。”周自荣对她说道,“你安心在家里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带好消息回来的。”
李氏又欣慰,又感慨,落了不少泪。
两日后,周自荣和罗衣启程。
大马庄的村民们都来送行,好听的话不要钱一般说出口,又赠送不少银钱和吃食,周自荣很客气地谢过。
胡父和钱氏也来了,还有胡二妞的两个兄弟,都上前来与周自荣攀交情。
“女婿啊,你可得好好考,我们家二妞的后半辈子就靠你了。”
“姐夫,听说省城盛产一种叫什么的花布,光闪闪的很好看,你给我们带两匹,我们娶亲用。”
周自荣对待其他村人,都客气有礼,唯独对待胡家一家,神色淡淡:“我记得我提亲那日,你们把娘子赶出家门,并且亲口说胡家没有这样的女儿。”
钱氏愣了愣,随即拍了下大腿:“哪有这样的话?女婿你记错了!再说,就算有,那也是我太生气了,毕竟你们成亲不光不彩的,我那不是气话吗?”
“原来是气话啊。”周自荣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那就好。我想起来,我和娘子成亲的仓促,没有迎娶,没有备嫁,什么也没有。虽然娘子从未表示介意,但我总觉得愧对她。这样吧,你们准备好嫁妆,等我回来,咱们补一场婚礼。”
听到“嫁妆”两字,钱氏的脸色变了。她看向罗衣,眉头一厉,就要说出什么难听话来,但这时周自荣揽过罗衣,对大家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这就上路了。”
不理会胡家众人,带着罗衣走了。
走出去很远,还能听得到钱氏又尖又利的高嗓门,断断续续的听不清内容,但想来也不会是好听话。
罗衣颇有些难受,忍不住叹了口气。
周自荣小心翼翼地觑她一眼:“娘子,是不是我刚才说那些话,你生气了?可我就是气他们,明明当初待你不好,你艰难的时候他们连手都不肯伸一把,到了这种时候倒是凑上来了,我气不过。”
罗衣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他。
如果他就是这样的人,该有多好。他娶了一心一意待他的胡二妞,也会一心一意地待她。他们两个互相扶持,一起往前走,不管日子是好是坏,都能够互相依偎,互相爱护,直到白头。
偏偏胡二妞是那样一个下场。
“娘子,怎么这样看我?”周自荣眨了眨眼,俊美的脸上带着纯真和坦然,好似在她面前什么也不必防备,他全心全意地信任着她。
罗衣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没事。希望你考个好名次。”
抬脚往前走去。
他走到这一步,全都是靠的他自己。她遵守了对胡二妞的承诺,没有帮他一分一毫。
她没有帮他,也不会拦他。这一世他并没有作恶,只希望他心愿得偿。
两人才走出半日,好巧碰到了王大林。
“妹子!你们这是要往哪去?”王大林叫停了马车,跳下来,大步走到罗衣面前。
这两年来,因为罗衣自己开了铺子,倒是不必借他二叔的地方卖东西了,两人的交集便少了些。又因为不管罗衣什么时候进城,周自荣总在她身边,各种殷勤体贴,王大林便没有打扰她。因而,两人许久没有见面了,只逢年过节互相送些节礼,维持情谊。
这回路上碰到,王大林心里颇是高兴,走到罗衣面前,两眼灼灼地看着她。
他几乎是用贪婪的眼神看着罗衣。
他喜欢她,他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她已嫁作人妇,而且周自荣待她不错,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就打扰到她的生活,因而总是避免跟她见面。
可他想她,很想很想她。平时见不到就算了,如今碰巧遇上了,他可不会放过。
“他要去省城参加乡试,我陪他一起。”罗衣说道。
王大林看了周自荣一眼。
两年不见,周自荣的变化很大,大到王大林都吃了一惊。然而他眼神不善地看着周自荣,个犊子,考个乡试也叫妹子陪他。
但随即他又高兴起来,因为他也要去省城!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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