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予诚微笑,“李姑娘可要一同去看她?”
李述心应声,于是二人同往。
他们来到问语院里的时候,她正木木地坐在门前,抬起的手上落着一只红嘴雀鸟。她伸出一根手指,一下一下抚摸那雀鸟小小的脑袋。
“问语?你身体还没康复,怎么在外面受风呢?”李述心忙上前去将问语搀回屋内。问语转身时将手一抖,让那红嘴鸟儿自由飞离了院子。
她被扶着坐到桌边,苏予诚将手中的药碗就近放在桌上。
“身子可好些了?”李述心关切道。
问语从始至终不执一言,像犯了癔症一样呆呆的。听到李述心的话,她缓缓抬起头来,看向苏予诚。半晌,她轻轻启唇,失魂落魄说了三个字:“你骗我。”
苏予诚一怔,回想起在门口时落在她手指上的那只红嘴雀鸟。说起来,他方才与李述心谈话时,似乎也看到过一只形象极其相近的雀鸟。
莫非……
他猛然望向问语,竟从她素来平和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敌意。他余光瞥到问语身旁的李述心,心口霎时收紧。
“哗啦”一声,苏予诚还没来得及抬起脚,问语已经骤然将药碗用力碰向桌沿。药碗瞬间碎裂,药汁撒了一地。李述心惊叫一声,正欲躲闪,整个人却被猛地拉回去。
问语死死遏制着李述心,一手捏着药碗的碎片架在她脖子上,锋利的裂口和她脖颈处青色的血管之间距离不过分毫。
“把解药给我。”问语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里费力挤出来,与空气剧烈摩擦。
苏予诚立在三步之外,紧紧盯着问语持着碎片的手,那只手上面沾了不少溅出来的黑色药汁,袖口都被沾湿了。但她随时可以用力划破李述心的皮肤,让她血溅当场。
“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问语脸色苍白,嗓音发颤,连带手指都在抑制不住地发抖。
“问语……”
“闭嘴!”李述心似乎想安抚些什么,被问语厉声呵止。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听,她只想要解药。
她不想再经历十二年前那种暗无天日的绝望,不想再像一个疯子一样无知挣扎。为什么?她以为她找到了同伴,以为自己生活在从前最渴望的环境里。结果,这一切都是骗局。
他们早就安排好了所有。
只有她傻。身负异能,明明可以识破一切,却偏要将自己束缚在无知无觉中。如今到这地步,意外吗?一点都不。
“人人都说苏神医医术盖世,不曾想毒术亦是一流呢。”问语狠狠瞪着苏予诚,眼神冷静,脸上却是从来没有过的癫狂神情。
毒又要发作了。苏予诚心道,他眉心微微隆起,“问语,你刚才打翻的就是解药。”
“我不信。”问语浑身颤颤,额上流下两行冰冷的汗珠,“你骗我。”
现在无论说什么,她大概都不会听了吧。但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心性平和,虽然尚且稚嫩,却依稀可见问道之人的洒脱风骨,心境起伏间从未有过无常之相。
现在却……
苏予诚看着问语脸上愈发痛苦难以自抑的模样,心里狠狠抽痛了一下。
问语的身体渐渐脱力,头脑麻痹迅速传染到全身,触及四肢每一处细微的角落,她捏着碎瓷片的动作都欲发困难。
头好痛。额上冷汗如雨,耳朵里像飞进了好几只蚊子苍蝇,嗡嗡响个不停,胸膛剧烈起伏却似乎怎么都喘不上气来。
眼前景物变得模糊,整个房间忽然横了过来。不,是她摔倒了。她觉得自己应该站起来,但身体早已不受控制。
好难受……
苏予诚看着倒在地上的问语,她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已然是昏过去了。一抹痛苦染上他眉梢。
本来不该是这样的。修道者不涉世事又如何,立场是可以改变的。只是时机还未成熟,一个个变数引起的一次次疏忽造就了今天这番场面。
庄主说她迟早会知道的。如果可能,他希望是在更安宁的场合下。他相信那个场合终会随着庄主一步步计划的实施而到来。她可以平静地接受,可以坦然肩负起自己在世俗应有的责任,收拢起整个莘家,成为他们最得力的帮手。
事到如今,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摇了摇头,上前轻声安抚李述心,伸手想去扶起毒发昏迷的问语。
动作蓦地被人制止。他一转头,只见来人穿着一身蓝衣,正是将泛云。
“你一直都在看着。”
将泛云不答,“把她交给我。”
“经此一事,她必然不会再安心跟着你。”
“我知道。”将泛云揽着问语的肩膀将人扶起,让靠在自己怀中,用袖子轻柔拭去她脸上流落的汗珠。
不会安心跟着他吗?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从和林斗雪的谈话被偷听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事情偏离了他和庭以归原本的计划,问语本人的想法开始凸显,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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