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林公寓前,清晨的雾霭还未散去,一头被捆绑严整的猪在泥地里哼哼,直到被提莫修一刀扎进去,惨叫了扭动了几下,丧失了性命。而后提莫修很干净利索地用刀,在猪的腹腔里划动着,取出了血淋淋的胆来,交给了旁边手托盘子的几名天竺佬。
提莫修现在的诊所已经扩建到了四层楼,他忠实地遵循了卡拉比斯的告诫,带着那帮天竺佬,主打竞选殴斗里层出不穷的外科损伤手术,光这一个月就赚取了大量的钱财,大概不下五千德拉克马,他也得偿所愿,在诊所的面前,竖起了骏马与飞鱼的青铜像,而不是一般希腊化诊所前的蛇铜像。现在志得意满的他,接到了卡拉比斯给公猪取胆的委托,屁颠屁颠地就带着助手来照办了。
另外一面,搭起简易风塔楼的米卢、波普、塔古斯等老兵,正在用古典时代的仪器,精心测绘着公寓瓦砾堆的建筑数据。
装着猪胆的盘子,交到了小鸽子帕鲁玛的手上,小家伙看了会儿后,大概觉得腥味扑鼻,就交给了自己的养母波蒂,波蒂点点头,又交给了卡拉比斯。
最后,卡拉比斯交给了旁边的肠卜官,他花了大价钱请来的,肠卜官装模作样看了番后,捏着猪胆,对着举着铁锹、镐头、锤子的老兵和工匠们,高声宣布:“这是头生于斯、长于斯并死于斯的公猪,它对瓦林公寓的感情,就像公民对罗马城的感情一样。我发现,它的胆是充盈而红润的,这说明这块地方得到了神眷,土地、气流、水分都很健康,才养育出这么完美的胆来。在此处树立的新建筑,必将坚固、耐久而福气!”
所有在场的人都欢呼起来,卡拉比斯悄悄塞给肠卜官一个装着三百银币的钱袋,暗地说辛苦了。
“没关系,从山南高卢运来的猪,都很肥壮健硕。马上这猪......”肠卜官小声说。
“放心,祭祀典礼结束后,除了猪舌头割下来做成餐点给工匠们享用外,其余的也给您了,不成敬意。”卡拉比斯做的安排显然让肠卜官很满意,他带着助手离去后,卡拉比斯跃上一处用土堆成的高台,对着所有人说:“每人的薪资,一天五个塞斯退斯,完工最快的还能得到额外奖赏,整座建筑竣工后,每人再分总薪资的二成,作为竣工津贴。大伙为我加油吧!我要让这座新建筑的塔楼上,刻上我的儿子,帕鲁玛的名字,这是他献给罗马城的建筑,是他的!”
在众人的赞美声里,波蒂握住了卡拉比斯的手,另外只手抚摸着他的肩膀,“愿命运女神眷顾你,你已经倾尽所有了。”
卡拉比斯与波蒂拥吻了下,说:“和那些竞选执政官的家伙一样,最丰厚的回报,都存在于最危险的投资当中。”
阴沉的冬云下,罗马城每日的氛围却在公元前六十三年的新年,达到了白热,如果有一只鹰在城市上空飞翔而过的话,它能看到纵横交错的街道与鳞次栉比的庭院里,贵族们各怀鬼胎宴游,能看到执政官候选人门客庇护民间的殴斗,能看到候选人在广场上的激情演讲,能看到为取悦民众而竖起的史诗建筑的密密麻麻的脚手架,而后它的翅膀沾上了梯伯河腾起的冰冷的水花,它不由得想起了温暖的西西里岛,便在天与云之间,改变了自己的航向。
“喂,你们这些甲板上的木头,一只鹰有什么可看的,继续划桨。快,转舵,该死,每到冬天,这个梯伯河的河道就会拥挤堵塞——滚开,运救济粮的小蚱蜢船,别碍我的事情,我们这上面运的可是来自希腊的多戎砖,每个都恰好五个手掌长,碎掉的话我可折本了,你们的大剧场也盖不起来了。”一名进入梯伯河的船主,握着桅杆边催促水手干活,便大声抱怨着,“该死,这条河道上难道没有可以停靠的码头和仓库吗?”
但灰蒙蒙的岸边,有的只有穿着同样灰蒙蒙服装的肮脏平民,在举着篮子、陶瓮,吵闹着,全部拥挤在几处小小的渡口处,等待着运粮的船只。但整个河面上,都是来自意大利各处的船只,它们有的装着西班牙的大理石,有的是乌提卡的灰浆砖,有的是来自小亚比提尼亚的钢筋和铜块,都是运来为即将兴建的大剧场和大斗兽场所用的,各色的船帆都挤在一起,还有互相要求让道的叱骂声——罗马城梯伯河的航运能力实在够呛,现在连个用来卸货停靠的港口都没有。
走陆路也不行,这够呛的罗马城内交通,如肠子般神秘莫测的街道,狭窄而蜿蜒,还有噩梦般的拥堵。
一抹亮光闪过了船主们的眼睛,他们抬头望去,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视觉,在埃文迪尼山和梯伯河间,居然矗立起一个巨大的建筑群,说的更准确些,是处立着灯塔(刚才的亮光就是上面的大青铜镜射出的)的货栈码头!在塔楼的墙砖上,镌刻着醒目而巨大的拉丁文,“帕鲁玛.卡拉比斯欢迎您!”
这就是卡拉比斯买下瓦林公寓的原因,他在当初询问好凯撒后,在头脑里激活了罗马城的平面地图,发现瓦林公寓的位置,恰好和克拉苏的大剧场,和聂鲁达的大斗兽场,形成个匀称的三角形,加上毗邻河道,居然是最适宜的建筑物资集散地点——卡拉比斯一脚一脚地测量过,没错,这儿最适合,没说的。
平整土地,建起仓库,竖起起重机,清理河湾淤泥,铺设长栈桥,这些花费了他之前几乎所有的资产,但他觉得这次赌博是值得的。
但他在灯塔上,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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