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戈此时俏脸苍白,愈显清丽俊俏,抿着毫无血色的樱唇,直直看着丁保,明澈的眼眸里满是哀求之意。
丁保明白,她是不想抛下师父捕神自己离开。
叹了口气,在她身边蹲下身来,正想说些什么,突然鼻翼一动,有些惊异地在苏戈身上仔细分辨了一下,又在自己身上,并转身朝院内嗅了嗅,面色顿变,却未说话,心中瞬间便做了决断。
环视一圈,找到今晚喝过的最辣最烈的那种土酒,双手拎起两小坛,拍碎坛封,身形一动,扬手便朝捕神身上泼去,口中喊道:“老人家,信我,别躲!”
哗啦啦,捕神被两坛土酒浇得浑身湿透,一身创口被蛰得火辣辣的疼,正要喝问缘由,突然发现正在对敌的天兵老矢手下一缓,面露犹疑,似乎对于自己是不是敌人,竟有些拿捏不定。
丁保心中顿时狂喜,接连拍碎数坛,先是兜头将自己浑身浇了个遍,稍作迟疑,还是把另一坛泼在了苏戈身上。
“诸位,想活命的,速速拿酒水将全身淋湿,或可逃过一劫!”
……
“金枷。收兵。”
就在此刻,华阳城楼上,一位披着大斗篷的浓眉怪客,突然开口道。
此怪客相貌奇诡,身材魁梧高大,眼光如电,双唇紧闭,加之两道极其夸张的巨眉,浓厚方正,犹如卧蚕,给人一种刚直不阿,大义凛然的样子。
在他身后,隔着三步远,还站着二人。
这二人寻常相貌、寻常身材,只是一人面色枣红,一人面色青绿,浑如传说中城隍六将当中的“金枷银锁、大鬼小鬼”。
在他们三人脚下,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具守城兵卒的尸体,均是脑袋被人以重手捏碎,死状凄惨。三人沐着月色,站在尸首脑浆中间,却如站在微风拂动的麦田中一样自然惬意。
“遵。”
面色枣红之人闻言,沙沙应了声,转身没入黑暗中。
“捕神这老东西果然有点斤两,不愧是曾在福不死江湖名人谱上列席过第一百位的家伙。还真是麻烦。”浓眉怪客幽幽叹道。
剩下那位面色青绿之人忍不住好奇,出声问道:“判官大人,现在收兵,这是要放过财神看中的那位小丁县尉吗?”
绰号判官的高大怪客骤然转身,一对巨眉陡然竖起,怒目圆睁,杀意凛凛,青绿之人念起眼前这位的种种可怕之处,噗通一声跪伏在地,不住磕头求饶道:“判官大人饶命,银锁知罪了!”
“你起来罢。”
好半响,判官微吁了口气,气势一松,摆摆手道:“这话被我听到便算了,切莫让城隍大人听到。财神客栈那位是神不假,城隍大人也是,而且专司的就是这‘剪除凶逆,领治天兵’一职。”
“今次我等奉城隍大人之命,领役天兵老矢过来诛杀白化威,乃是永生神务。财神再牛再厉害,他首先是永生九神,其次才是财神客栈的老板。财神客栈的买卖,再怎么也大不过永生神务,谁让他提前不打招呼。何况,那个小子之前还坏过我们大事,差点废了天兵伍梅,杀了也便杀了!”
“只是,判官大人,那边尚有数人没杀干净?”银锁见判官心情不错,大着胆子问道。
判官巨眉一挑,嗤的一笑,面容稍显柔和:
“今晚确实是有人务必留下不杀,但却不是这位借着我们招摇撞骗发大财的可恶小子。有些事你不明白,之前天兵过境动辄无一生还,非是想杀,而是无法精确控制,实验了这么多年,终于取得突破,自然不会再像之前那般眉毛胡子一把抓。呵呵,你不知道,很多时候,放生可远比杀干净有意思多了,尤其是杀掉的和放生的这两家,还一直在恩怨纠葛不断……”
正说着,城外远处,突然遥遥响起马嘶奔鸣之音,听起来数目还不在少数,判官转身,目露阴鹫厉色,狠声道:“方才那是第一道菜,如今这是第二道,瞧着吧银锁,一菜一菜吃下去,这南国,可就太平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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