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虫豸歌吟。
正值秋夜凉爽,恰宜憩息之时,丁保却是卧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若早知道这边银子如此易挣,就老老实实收取门票得了,断不会又是天兵布偶,又是三十六计,搞出这么大阵仗,生生惹出这么一个打不过斗不赢赶不走的活祖宗大煞星来,饱受胁迫驱使不说,万一给这女子得知自己就是这一切的真正幕后策划者……
“聊聊天吧。姐姐也睡不着呢。”
一声低息呢喃,突然自屋内传出,丁保噌地从床上坐起,发现那黑袍女子不知何时已经进到了屋内,且早已脱鞋上榻,以手撑颈,美人鱼儿似的,慵懒柔媚地斜依在床榻另一端,与丁保遥遥相对。
室内没燃灯,女子的面貌看不太清楚,只有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隐在暗处,熠熠生辉。
清凉的月华透过窗棱格栅,如丝滑牛奶般曼洒进来,将女子裹着丝袍随意蜷伸的膝盖小腿,映照得曲线毕露,修如茁竹,巧似钟乳。两只光溜溜白莹莹的小脚丫,润如玉,柔似缎,紧紧拢挨在一起,十根幼苗般可爱娇俏的趾儿,甲涂明紫,恰似月下悄绽的十朵小花瓣。
“你怎么在这里?你何时进来的?”丁保定了定神,神经紧绷,语含浓浓不悦道。
女子不答,惬意地拍着小肚皮,自顾自道:“如意八宝点吃得太饱,竟也睡不着呢。”
丁保闻言恨不得一脚把她给踹下去,骚狐狸你狠,苏戈千辛万苦专程买来送给大爷我的,结果拢共就吃了两块,剩下全进你一人肚子里了!怎么就撑不死你呢?!
“秋浓夜寒,衾被薄凉,一个人好生寂寥无趣。小书生,要不姐姐今晚也歇在这边?放心,姐姐保证不对你胡来……”
丁保已经对此略有麻木了,方才侍奉洗浴加水时也被她调戏得恨不得抓狂骂娘,闻言也不吱声,待她自说自话最后连自己都感无趣时,才皱着眉头,直接生硬道:“有事说事。”
女子许久无声,似在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丁保,忽而,曼声感慨道:“想不到你们华阳如此穷乡僻壤南蛮之地,竟也藏龙卧虎,先是你这个小小书生,年纪轻轻,竟沉稳若石,见识非凡,再就是这个搞出天兵遗迹园的可恶之徒,今天一个什么鬼套餐,生生骗了姐姐我一百两银子……”
丁保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正题来了,就听那女子继续道:“不过,要说真有多不值呢,倒也未见得,十个花钱的,起码九个几无怨言,但姐姐我就是念头不通达身心不舒畅。小书生,那天兵布偶和三十六计你也都见过,你怎么看?”
“呵呵,姐姐说笑了,我一介酸腐儒生,只会纸上谈兵,对这些事情哪会有什么灼见真知?”丁保深知这女子聪慧若狐,面对她绝对是多说多错,而且不清楚她打探到了什么,便打着哈哈道。
“不妨事,你且一说,我且一听。”女子不知打得什么主意,轻易不肯放过他。
“那小生就妄言了。”丁保眼见躲不过,便扮出呆相,略作沉吟,大大方方道:“这布偶做工精良,独具匠心,也算不易。但原型竟取材自东郊豆腐花店的伍梅姑娘,小生以为此举大大不妥。一则,子不语怪力乱神,圣贤言犹在耳,世间怎会有仙神鬼怪天兵下凡,又怎会附身在好生好养三代良善的伍梅姑娘身上,简直是一派胡言狗屁不通!二则,伍梅姑娘乃黄花处子待嫁之身,竟被人制成布偶随意贩卖,供那些粗陋汉子肆意揉捏把玩,罔顾女子名节,有伤风化,简直伤风败俗无耻至极!”
“至于这三十六计,乍一看惊为天人,但实则就是一张冠李戴、东拼西凑的剽窃之作。姐姐莫要看这些计谋合成一册声势吓人,高不可攀,大有开辟兵法先河之兆,但仔细分析,这一条条一计计都是最基本不过的对战策略,别说镇南镇北两位神将,便是军营里随便拉出几位将官来,这些计谋平日里大多也都用过,只是未曾加以总结著书立册而已。此人,不知从哪里寻得几本兵书,胡乱拼凑,集成三十六数,再冠以天兵噱头,便开始耀武扬威招摇撞骗,委实当不得什么大才,不过一见风使舵哗众取宠之小人耳。”
女子听完,怔了怔,忽而仰天大笑,笑得极为畅然,末了,还忍不住拍手击掌,雪靥如花道:“了不得啊,小书生弟弟,姐姐当真是越发欢喜你了。此情此景,此人此语,当浮一大白!”
丁保拱了拱手,连道不敢当。
“不过小弟弟,姐姐怎么听着觉得,你好似跟这位威震天极有渊源呢,约莫不是旧识便有旧怨,不然何以信手拈来,竟能鞭辟入里分析批驳得如此一无是处?”女子笑着笑着,突施冷箭道。
丁保心中一紧,面上不慌不忙道:“姐姐误会了。无论布偶还是三十六计,当前均是炒得沸沸扬扬……”
他这话头刚起,眼前就是一花,一直倚在床榻对面的女子鬼魅般闪移了过来,漾动的面纱拂在丁保的脸上,鼻翼几乎相触,明眸似水,紧盯着丁保双眼,吐息如兰,剑及履及道:“你怎知布偶也是出自威震天之手?亦或,你与之果真相识?”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点掩人耳目的伎俩骗不了人,作为事不关己的旁观者,稍加留心,自然较之局中人看得清楚明白。”丁保面不改色,笃定平淡道。
女子不再说话,瀚海般深邃慧黠的眸子紧紧盯着丁保,青葱指尖沿着丁保的两道浓眉,轻轻描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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