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原中,一尊白衣金刚,裸臂举天,吒然怒立。
说是金刚,实则就是一光头和尚。面貌古奇,浓眉藏锋。比之寻常庙里慈眉善目宝相庄严的诵经小僧,多了几分霹雳霸气!
光秃秃的脑门,映在雪白世界里,闪闪发亮,而脑门儿之上,却并无受戒香疤。细看下去,整个头顶也并无乌青茬痕,竟似是天生光瓢!
此人年纪不大,约与丁保相仿,身量适中,比丁保略矮。穿着一身白底绣金的锦袍,款式新颖,质地讲究。单看衣着打扮,不像是出家僧人,倒像是一位出来寻花问柳的名门贵公子。
而此时,酣战之下,锦袍碎裂,内衫撕开,大半个胸膛,连带右臂裸露在外。
与印象中长期食素、单薄瘦削的僧侣不同,此子裸露在外的右臂筋肉鼓贲、雄壮有力。胸前肌肉发达、线条感十足。整个肤色隐呈古铜色,因汗浆浮体,犹如涂了橄榄油,愈发显得刚劲有力,蕴着一股子喷薄而出的爆发力。
但外观看去,却又并不显得过分夸张。
单看这匀称有力、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根本不像这个时代的人,倒像是前世地球上那种从健身房里走出来的选美先生。
尼玛,这货绝逼不是个和尚!
丁保看得眼热嫉妒,不过真正让他震骇莫名差点从树垭上跌下去的,却并非这位光头健美兄,而是与光头兄对战的二人。
直接与之近身相搏的乃是一少女,年纪不大。相貌平平。不是别人。正是丁保的老熟人,红鞋红袜红丝袄的天兵伍梅!
而另一人,则距离稍远,身后背着四个大箭匣,手中无弓无弩,直接双手发箭,嗡嗡嗡嗡,嘶鸣的破空声熟悉又恐怖。瞬间便把丁保重新拉回到了华阳县衙被破的那晚。头皮发麻、瞳孔微缩的感觉,倒有大半是被这种熟悉的声音带来的。
然而这人却不是那晚的天兵老矢。
年纪跟天兵老矢差相仿佛,不过却不像天兵老矢那样一看就知是兵卒,此人容貌不显,胡子拉碴的,衣衫也是乱七八糟,瞧之既像是市侩小贩,又像是刚自田里走出来老实巴交的农夫……但不管怎样,丁保只瞧一眼便可确信,这也是一个天兵!
而且是一个实力不亚于天兵老矢的天兵!
一个擅长近距离厮杀刀枪不入掌力惊人的天兵伍梅。一个虏箭如沙犹如死神般的挂箭天兵,一近攻。一远射,配合默契,这种情形下,这光头兄居然还能撑住硬没挂掉,这要搁在今日之前,丁保是绝不敢相信的,然则现在,事实就在眼前!
不仅如此,这光头兄尽管浑身创口,血迹淋淋,但依旧悍勇无匹,不急不躁。
雷目圆瞪,锋眉倒竖,犹如金刚暴怒、菩萨霹雳。
最让丁保感到吃惊的是,这位光头猛男面对天兵伍梅那一掌能拍死一匹奔马的小手,居然不闪不避,嘭嘭嘭嘭硬撼,直震得周边松柏积雪哗哗纷落,群鸟恐鸣惊散,而看起来竟并未处于明显下风。若不是有另一个天兵老在外围偷施冷箭,估计他还真能跟伍梅单挑个三五百合!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力出奇迹、一力降十会?!”
丁保瞧得目弛神摇,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心绪,仔细朝场中望去,这才发觉在光头猛男身后的雪窝子里,还有一人委顿于地,瞧那模样气质、那眉眼,加之身上极其拉风的体臭,不是老风是谁?!
老风似是受了极重的伤,半躺半卧在雪窝子里,前边酣战溅起的雪沫掩住了他的眼耳口鼻,他都没力气去拂开,兀自固执地瞪大眼睛,似有何事不肯瞑目,但灰蒙蒙死寂寂的眼睛里,神彩气色已所剩无几……
丁保心中猛地一紧,顾不得琢磨此事的来龙去脉,他为何一人至此,为何同时遭两名天兵追杀,为何又有一个光头猛男兄悍勇相救……身形一动,就要冲出去相助——
但就在这时,那光头猛男忽地凝眉怒目,单掌立于胸前,宣了声霹雳佛偈:
“孽畜!受死!”
继而,身形突然快了一倍不止,虽然比起丁保目前来说还是差了不止一筹,但相对于不以身法移动见长的天兵伍梅来说,可就快了不少。
而且他的打法也在变化,从之前的拳拳硬碰,变成以巧对拙。身形快速移动,躲避伍梅双掌的同时,两只手俱是中指屈出,捏握成叩,两只强劲有力的胳膊抡砸起来,如同两条出海怒蛟,噼噼啪啪,疾风暴雨般疯狂叩击天兵伍梅的关节、窍穴……
丁保眉头一皱,顿时止住身形。
他之前可是亲眼目睹过天兵伍梅防御如何强悍的,白化威的九尺银枪翻着旋劲、枪花,捅扎在上面最多一个白点,苏戈的腰刀双手劈斩,仅泛一条白线,绝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果不其然,光头猛男此举虽然看似大占上风,十招里倒有三四招能招呼到天兵伍梅,击打得她身体不停震颤,足下也断断续续后退,但实际上能造成的实质性伤害很有限,而这样以快打慢,疯狂进攻,又能坚持几合?!
“不对。他不是不知厉害,而是受了内伤,不允许再有条不紊、以硬碰硬了!”
丁保想明白此节,眉头不仅皱得更紧,原本想着光头兄可以勉强跟伍梅打个平手,自己仗着身法、速度去救老风,顺便跟那位初次见面的挂箭天兵周旋一下,但现下看来,直接插手有些太过冒险。
怎么办?
丁保苦思良策,忽地脑海一亮,将接白雕的目力瞬间飙至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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