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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贵的确是不会找陈德兴麻烦的,武官做到他这个层次,多立些功劳未必是福!就算功劳和岳武穆一样大,就真的是好事么?
但是现在聚集在扬州的其余宋军将领会不会来找麻烦,陈德兴心里面可就很没有底了!
今日出战的宋军官兵超过四万三千,分别属于武锐、亲劲、雄胜、宁淮、雄边、敢勇、精锐、武锋、强勇、忠节等十军。出战的都统制、统领、正将、副将加在一块儿肯定过百。那么多的中高级将领苦战竟日,折损的士卒恐怕也超过一万,才斩下多少真鞑子的头颅?
而自己一个从九品的承信郎驱使千余溃卒,背水一战,竟然就斩了四百多颗鞑子头颅还外加二百多蒙古汉军……这让军中诸将们的脸面往哪里放?而且,今日的功劳仅仅是个开始罢了,自己若想要挽狂澜,扶天倾,难免得用一个又一个的功劳把自己的地位堆上去,而自己做得越好,便显得两淮的一干武将无用,恐怕日后在两淮军中,自己不会是个很招人喜欢的角色了。
只是那样又如何?自己有两世人生所学的本事、经验和阅历,以及远远超出这个时代的眼光,还用得着看这些没大用的两淮武将们的脸色么?反正这个时代真正掌握大权的也不是这些武人……
想到这里,陈德兴淡淡的嘲讽一笑,右手撑了下地面,一下立了起来,目光一扫左右,“功劳的事情稍后再说,先去看看受伤的弟兄们。要是没有这些弟兄,靠俺们几个人可打不出这等胜仗来的。轻伤的兄弟要尽快医治,切莫让轻伤变成重伤,重伤的兄弟要尽可能医治,再把他们的姓名、籍贯都记录下来,以备不时。至于战殁的弟兄,俺们一定要帮着他们多争些抚恤……”
“还是承信爱兵如子。”
高大附和一声,就在前面领路,将一行人领到了临时安置重伤员的地方。其实就是护城河边一片空地,伤员们便躺在地上,无医无药,只有几个军士看守,惨叫之声此起彼伏,让人听着就倍加伤感。
“这位老哥儿,叫甚名字?家住哪里,家里面还有什么人吗?”
陈德兴走到一名垂死的老军汉身边,半蹲了下来,拉着他满是鲜血的手便问道。
“承信……俺叫刘中,家里没有人了,都叫鞑子害了!”老军汉只是微微一笑,目光中却露出轻松和愉快,“俺杀了一个鞑子,用长枪刺死的……值了!真的值了……”
“嗯……”陈德兴只是点点头,低声问,“刘老哥,你还有什么要求么?”
这老军汉咳了两声,吐出口血,微微苦笑,“到了这地步还能有甚要求?承信,若是您真的要问,俺就想要副棺材,要个坟头……能行不?”
“行!”陈德兴点点头,又到了下一个重伤员身边。这是个半大孩子,长得很秀气,有些瘦削,真不知他是如何穿得几十斤重的甲胄?这孩子的右胸中了一枪,伤着了肺,已经奄奄一息了——这个时代的战场救护和医疗水平自然是低的,重伤基本就是等死!能活下来那是命大到极点了。对此,陈德兴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做的只是尽可能满足他们最后的要求。
“承信……俺叫于大,俺家还有娘,还有弟弟,俺死了,俺娘和俺弟弟可怎么活啊……”
“吾养之!”陈德兴一把撕下自己战袍的一角,伸出一根手指蘸了血,先在上面写下了刘中的名字和要求,又记下了这位于大的家庭住址和要求,然后又走向了下一位垂死的伤员……直到将每一位伤员的要求、姓名和住址都一一记下,最后才将写满了血字的布片小心翼翼地收好。
这位……是在收买军心啊!
瞧着陈德兴的所为,周围正在休息的宋军军士们便议论纷纷开了。
“承信果然和别的将官不一样啊,别人只管抢功捞钱,哪里会管下面赤佬的死活?”
“承信哪里是等闲将官可比的?除了承信,大宋还有谁能领着一千兵斩了四百颗真鞑子的首级?当年的岳武穆也不过如此吧!”
“这次多亏跟着承信……要不然一条性命早就丢了,哪里还敢想立功请赏的好事情?若是今后能一直跟着承信边好了。”
“……那也没一定,卢右武已经殉了国,俺们武锐军诸将也折损不少,这都统制没准就是承信的了。”
“是啊,承信的功劳可大了,没准可以一下子升到武功郎,当个都统制也够资格了。”
“……要是有承信当都统,俺们这些赤佬军汉可就有好日子过了,起码承信心里面装着俺们,不会克扣俺们的军饷军粮,不会喝俺们的兵血!”
这些武锐军的士卒,其实都是扬州附近的平民子弟,大多是农家子,也有一些是渔民。思想都比较单纯,或者说是容易忽悠。如果换成其他几支年头悠久的部队,里面那些几代从军或是当兵几十年的老兵油子啥没见过?陈德兴这种邀买人心的做派根本不会有什么用。
当然了,光靠一点表面功夫想要得军心是不可能的,顶多就是给麾下的军士留下些好印象。真正要得军心,还得给下面的军将带去真金白银的利益……犒赏、转官,还有平日的粮饷,可都不能缺少了。只有这样,才能把军心收拢起来,有了军心才能更进一步!
而在这之前,陈德兴还有一件要务要处理,便是如何将自己在这一战中得到的首级、缴获变成实实在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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