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觉得心里仿佛压抑着什么,不吐不快。
就在这个并不令人舒畅的时候,胤禩却得到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算好事的消息。
张氏有孕了。
印象中,这个张氏一直是安安分分,沉默寡言的模样,就算人多的地方,她也能躲到不被众人注意的角落里,一站就是半天不说话。
既是宫里指进来的,又是这般的性子,廷姝也无从发作起,这几年来府里倒是相安无事,上下太平。便连胤禛那般家教严谨的府里,私底下也会闹点争风吃醋的小把戏,在胤禩这里,竟是从未出现过。
胤禩很少去张氏那里过夜,但是也不能丢在那里不闻不问,偶尔才会过去一次,所以也没想到廷姝还未有孕,这张氏倒先怀上了。
“恭喜爷了。”廷姝福了个身子,笑道。
她心里自然是有一丝苦涩的,原本府里两个女人都没孩子的时候,还可安慰一下自己,但如今张氏都有了,自己膝下依旧空空,不由得她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张氏温顺不争,胤禩也不是好色之人,可总归天意还是不落在她身上。
胤禩怔了一下,心里虽然也有几分欣喜,却没有太大的激动,他拍拍廷姝的手,两人分头落座。
“赶明儿去找大夫来看看那,兴许有什么办法,我们都还年轻,不用着急。”
廷姝心头一酸,泪差点就流下来,忙强笑道:“瞧爷说的,这都是老天爷的恩赐,哪里能强求得来,妹妹也真是的,自己有身子了还不知道,整整三个月了这才觉得不舒坦,可见孩子将来也是个懂事的,不闹腾。爷去看看她吧?”
胤禩本想点头,转念一想,却是摇首笑道:“晚些再说,有你照顾我放心,你也很久没回娘家看看了,正好明日我休沐,陪你一同回去吧。”
廷姝想了片刻,点点头,兴许额娘那里有什么偏方也说不定,进府两年,她毫无所出,心中早已急得不行,暗地里也找过太医询问,可连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自古女子生儿育女乃是天职,在这一点上,满汉并无多大差异,虽说满人不兴“七出”,也不可能因为福晋无子就可以休弃,正妻照样可以将通房或侧室的儿女归到自己名下,廷姝却不愿那么做,说到底总归不是自己的孩子,长大了必然会晓得自己的身世,何况隔了一层肚皮,也觉得不亲近。
“爷……”廷姝的表情有些迟疑,“若是我真不能……不若等选秀的时候,请宫里头再指几个妹妹进府吧?”
“你也知道子嗣是强求不得的,庄亲王博果铎如今五十多岁,纳了不少妾室,却连一子都没有,这岂非也是天意?”胤禩淡淡一笑,“我自小看着额娘受尽百般冷落白眼,可不愿意家里头再生风波,鸡犬不宁了。”
见他提到良妃,廷姝呼吸一窒,不由覆上他的手,柔声道:“爷别多想了,我不提就是。”
这头胤禩因为家事而安慰廷姝,那边四贝勒府中却因为政事而一片沉凝。
“四爷,如今情势已是刻不容缓,若等那位真废了太子,怕就来不及了,您得赶紧做个决断。”
沈竹见胤禛沉吟不语,又道:“圣上虽还没有废太子,可看起来也离此不远了,若真有心想要保全太子,定不会处死索额图。索额图乃先皇后之叔,当朝太子叔公,没有人比他更希望太子好,皇上想必也清楚这一点。索额图一死,太子党就群龙无首,圣上的心意,难道四爷还不明白么?如今大好时机,正该将那些摇摆不定的太子党官员招揽过来,为我们所用。”
“希贤,你看呢?”胤禛开口,问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戴铎道:“小的不这么看。”他假装没有注意到沈竹投来的,略带不满的目光,续道:“索额图死,未必是皇上想抛弃太子,恰恰相反,皇上有可能想借此看看太子的反应,如果太子纯孝忠君,幡然悔悟,自然会知道怎么做,如果太子执迷不悟,皇上的这一步,却可谓更加高明。”
沈竹与戴铎,皆是胤禛跟前得力的幕僚,加上身在翰林院的年羹尧、任御前侍卫的傅鼐,外放福建巡抚的沈延正等,甚至还有交好的胤禩,在不知不觉中,他身边已经凝聚起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量,只不过他处事低调不张扬,比起其他门人遍布的皇子阿哥来说,少有人会注意到他。
胤禛不置可否,沈竹却忍不住追问:“怎么高明?”
戴铎微微一笑,拿起一个茶杯,将它放在桌子中间,又将其他杯子与茶壶都扫至一旁。
“太子如今等于站在众目睽睽之下,可以成为皇上用来试探其他人用心的棋子。”
沈竹恍然道:“你的意思是,皇上不处置太子,是因为想看其他人的反应。”他自己说罢不由忽觉一阵冷意,喃喃道:“不至于吧,毕竟是父子,太子又那么受宠爱……”
戴铎淡道:“天家无父子。”
胤禛深深看了他一眼,为这次密谈下了结论:“希贤所说,确有几分道理,不过如今这种情势,多的是想往前跳的人,我们没必要再去凑热闹,静观其变即可。”
事实上,如今太子尚在,还有大阿哥、三阿哥压在头上,就算太子被废,皇位怎么说也不该轮到自己头上。
若说自己没有野心是假的,生在天家,谁不曾在心里有过念想,嘴上虽然谁也没说,但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太子被废,如今索额图已死,太子一党颓败之势初现端倪,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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