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伤我右掌抢我银鞭,我恨过你,可逆饶我三回……”他瞥了呼月涽一眼,“我也都记着。”
呼月涽弯起了嘴角,静静地听他说话。
“我连久安也是个讲究恩仇必报的,是以这一次……”
“连久安……”这三个字,呼月涽念得很好,不过他略有不解的问:“你不是叫……袁……”
久安局促的一挑眉,高声抢着说道:“从此你我两不相欠!就这么着!”他粗了嗓子,看着呼月涽不悦道:“还有……”他伸出手掌摊开,“你得把我的银鞭还我。”
呼月涽笑着垂下眼帘一瞧,只见那摊开的手掌上有陈年的老茧,还有一块粉红的肉疤。他若有所思的看了起来,不经意的握住了久安的手。
“就是这儿么?”呼月涽以四指拖住了久安的手掌,用拇指覆上了掌心的那块肉疤。
久安想抽回,可呼月涽捏得很紧,他只好嚷嚷道:“你……你看什么?有甚好看的?!”
“你的手很漂亮……”呼月涽抬起凝结成琥珀一般的眼睛,看向久安,“你也很漂亮,我说过么?”
久安别扭的看着呼月涽,越发的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随口含糊道:“谁记得你说过什么?”
呼月涽一笑,感叹道:“真可惜,你不是女人。”
久安不可奈何的一笑,默然的看着他。
只要呼月涽跟他入了乾虚关东北的布防,他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助殷军拿住他。呼月涽一死,殷夷之战,便就此终了了。
久安的心突突的跳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自作主张,他惶恐而害怕。而面前的呼月涽却直直的注视着他,那眼神如同那丝丝缕缕射进洞中的光。
紧接着,呼月涽一把探向了久安的腿间,一把兜住。
久安尚未反应,便听见那边呼月涽失望的用夷语嘀咕了一声。
久安脑袋一热,心想,要不还是同归于尽吧。
166、焉知祸福
林壁堂在买办了肃州的几处别庄后,于九月末的时节终是赶回了扬州家中。
而他一入家门,家中正演着一出好戏。
原是老三林壁轩在外头欠下了一笔不小的款子,这本没什么,要说债,老四林壁亭是个能欠的好手,且那名目也是花样百出,堪称史无前例。
可林壁轩是个敦厚懦弱的,又知晓自个儿在林家的身份,是以不敢告诉家中,便用自己的月例去填补,可月例虽多,也是远水止不了近渴,终是填不了缺。他既不敢同林老爷坦白,又不敢跟老大林壁楼伸手,唯一能指望的林壁堂又远在天边,眼看着兑钱之期将近,他急得慌了手脚,便听了一小厮的主意,遣人娘亲生前珍爱的一颗珊瑚树拿去了当铺。
那当铺伙计一见那高大饱满的珊瑚树,不敢做主,立时叫来了掌柜的,那掌柜的细细的那么一瞧,又打量了那小厮一眼,只说稍候,便默默的往里走了。
约莫二三盏茶的功夫,那小厮已是等得不耐了,正要吆喝,那大门口走进一伙人,正是林家的管家和护院,接了密报,道是林记的珊瑚树在此,特来抓贼的。
该事至此,也就败露了。
林壁堂一进门就听闻了风声,连衣裳都没换便去了正堂,此刻正堂仿若衙门,林老爷面有怒色的正在痛骂。
林壁轩跪在当中,正一抽一抽的哭着。林壁楼照旧站在林老爷身旁,气定神闲的奉了一杯茶,直起身来一抬眼,便看见林壁堂站在了正堂的门口。
他清瘦了一些,可惜照旧不耽误漂亮。
林壁堂回来的信也是前几日便收着了的,林壁楼虽颇想对他视而不见,可如今打个照面,也只好不情不愿的笑道:“七弟回来了。”
而当堂跪着的林壁轩身躯一颤,泪眼汪汪的回眸,哆嗦道:“七……七弟……”
“哟,爹今日好兴致,这是在审人?”林壁堂眉眼一弯,翩翩然的就走进去了。“审的什么,我也来听听?”
林老爷原本在加重看谁都不顺眼,就盼着林壁堂回来,如今他回来了,又不巧挑了这么个时候,林老爷那火气不上不下的呛在了胸口,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末了,他痛心疾首的一指地上的林壁轩,骂道:“你这兄弟,今日可丢尽了林家的脸面!”
林壁堂走到林壁轩身边站定,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林壁轩,复又望向林老爷,道:“爹,三哥为人敦实,平日里是最听您话的,如今纵是有了错,也定非出自本心。”他明媚的笑着劝道:“谁还没个错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嘛。”
林老爷不以为然的一哼,“你护着他,你是不知他做出的丑事!”
林壁楼侧身,为林老爷拍着后背,有条不紊的替他顺气,谁也不帮的只是说:“爹,身子要紧,可别气坏喽。”
林老爷一把掀开了林壁楼的手,喝道:“你兄弟如今有错!你这个做兄长的,也难辞其咎!但凡你对你兄弟上点儿心,平日里少盯那些个账目,他也不至于此!”林老爷气在头上,逮谁削谁,一指头就戳了林壁楼,恨道:“你也是个无情无义的!”
这话有些过了,说得林壁楼实在委屈,可他深知林老爷的脾气,也不辩驳,叹息一声的垂手站着。而林壁堂上前一步,柔声道:“爹,哪有您这断法,好好的,大哥怎么也有了不是?”
林老爷一起身,气急败坏道:“你如今不必好心,有朝一日他发达了,未必就记得你的好!”语毕,林老爷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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