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柳主簿腿脚不便,不如我去送送吧,也算是为刚刚的失礼赔罪。”柳祁正要说话,柳离却说:“这是岂敢。而且我是和先生一起来的,自然我送他回去。我可答应了略叔,要完好无损地把先生送回去的,欢王子可别叫我有负所托。”敖欢也是没他的办法,只好笑着应承了。
那柳离便扶着柳祁上马车,辞别了敖欢、敖况。敖欢、敖况也是乘马来的,便并排坐着马回去。那敖况又说:“这柳离确实是心直口快,言语间很会得罪人。”敖欢听了这话,笑笑:“我哪能跟他计较?他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敖况心里想着“他的年纪和你也差不多”,但嘴上笑说:“是啊、是啊。他其实也是个知书识礼的人,只是我都不知道原来剑夫人看定了他?这真是从未听说过的。”敖欢便说:“他自小就和剑略关系亲密,剑夫人看中也不奇怪。我看他对阿略也是有点意思的,不然一个大男人哪来这黏糊糊的劲儿。”敖况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儿,却是笑着说:“你刚说他是小子,现在又说他大男人。”敖欢也笑了:“我也不知道,其实我和他也不熟。现在想想,还是不熟的好,在京师全然陌生的时候,他倒是文文静静、客客气气的,哪有现在这样尖酸刁钻。”敖况又想起初见那柳离时,柳离也是像敖欢所言“文文静静”的,像江南水边一株柳一样。
那柳祁经过敖欢一番提醒,又想起剑夫人要说亲的事来,在那马车中颇有些愁色。柳离见柳祁闷闷的,便说两个笑话逗他。那柳祁又不是什么大姑娘小妹妹的,哪能被一两个笑话逗乐。柳离忍不住有些挫败,想了想,又说:“你猜我今天跟罪妃说什么了?”那柳祁果然心思从儿女私情里抽出来了,肃然说道:“我还未说你,跑去她那儿做什么!就算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也难保不会惹上腥膻!更何况你呀,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柳离忽然被骂了,也有些委屈:“我知道。可我就恨她!如果不是还有爹爹,我可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柳祁见他又委屈起来了,便说:“说两句就这样,女孩儿也没你这般娇气的。”柳离便斜斜地、轻轻地看了柳祁一眼,又浅浅地笑:“好啦,我再不随便犯错了。”柳祁却说:“不‘随便犯错’?那以后就是要‘认真犯错’了?”柳离却不以为意:“人活一辈子,哪能不犯错呢?依我说,爹爹犯的错也不少。”柳祁却说:“你还教训我了?”柳离也板起脸说:“别的事就罢了,略叔是真的苦啊,您别这样对他了。”这个“苦”字用得精准,听得柳祁心里也是一揪。柳离又说:“我看那个敖欢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外头玩着的、家里养着的,数都数不清。现在还把手伸到兄弟的院子里,我真瞧不上。这种人我见多了,爹爹见得也就更多。”
柳祁听了,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却想着刚认亲就被儿子说得抬不起头来,那却是太丢脸了,可不能落了下风。那柳祁便也说:“你这些话可别随便说。你管好自己的事。敖欢怎么样,我管不着也没得管。可其实你略叔的事,我也是一样的。你都说了什么兄弟的院子里’这样的话,可见连你也明白我就是个院子里摆着的,跟敖欢那些外头玩的、家里养的,没什么区别。只是我的心野一点,还想着在朝堂里爬。可他俩看不顺眼了,我也是被一脚踩死,哼哼声都没人听得见的。”那柳离一怔:“哪里至于?”柳祁冷哼:“旁的不说,那个无官无职的剑夫人都能凑这么一桌,连你也摆上台来,还空着个座位是给那个根本不会赴宴的刀家小姐的,明摆着要我没脸。这还不足,第二天赶早的就送美男美女到我睡的院子里。剑略说一句话了?宴会当着他母亲的面,他一个屁都不敢放,我忍忍也算了,转过头回到家里,我问他,他也不说。敖欢靠不住,他就靠得住了?”
柳离记住了柳祁这些话,总觉得柳祁可怜兮兮的,倒是后来有一回,那柳离骂那敖欢,说他和剑略都不是好东西,只会摆弄柳祁。那敖欢倒是气笑了:“到底是我俩摆弄他,还是他摆弄我俩!”
敖欢和柳祁、柳离显然陷入了同一种迷障:他们认为这样的关系之中,不是你摆弄我、就是我摆弄你,敖欢感觉情难自禁,柳祁体会身不由己,便都觉得自己为对方所摆布,当了对方股掌里的玩物。天长日久了,心中就由爱生怨。
柳离将柳祁平稳地送回了剑府。那剑府里苍翠的砖瓦,还有参天的绿松树,都叫柳祁感觉压抑。他喜欢绿色,也喜欢绿意盎然的庭院,可他最喜欢的是自己当这样的庭院的主人,而非一个不主不客的寄宿者。这样的身份会让他尤其敏感,脆弱的自尊心也很容易受到刺激。
他忽然想起前不久,常无灵以新任药王的身份进宫,又来了典礼司见他。常无灵的容颜尽管变得讨人喜欢,但眼神里那种深刻始终依旧,依旧让柳祁不适。常无灵说:“我按照你的意思处理好了。”柳祁眼皮也没动一下,也没有说任何的话。常无灵却依旧幽幽地说:“你若觉得一切难以掌控,让你感到不安,但你到底要记得,还有我是随你掌控、随你驱使的。”这句话好像一根针一样,刺入了柳祁的穴道,柳祁是一个激灵的满身鸡皮疙瘩,说不出来是难受,又似乎是很舒服。这样的话,让柳祁感到一种久违的满足。柳祁这才抬起眼皮,定定地看着常无灵:“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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