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形看起来十分怪异。
谢春飞完全是自己一个人住,知道怀孕后,就逼着自己每天都按时进食——哪怕剧烈的孕期反应令他食不下咽,他还是会买些菜肉回来做好,硬塞下去。
在他离开秦府的时候,秦纵给了他足够的钱,那些银票已经足够平常人家生活十年,但谢春飞仅仅用掉了两张而已。
他看着砧板上的鱼肉,想起上次卖菜的大娘的话:
“哟,这位公子是怀孕了吧,”她探头瞧着谢春飞手里的竹篮,“那光吃菜可不成啊!就算是你没胃口,还要顾及肚子里这小的呢!大娘是过来人,你要是不多吃点肉,孩子将来生出来身子骨是有伤损的!”
谢春飞摸着隆起的小腹,叹了口气,微微弯下腰去处理那条鱼。
他一个人过日子,一天一天,不过是看日头升起来,再瞧着夜幕四拢,明月乍现,这便是一天了……至于到底是哪天,他却是全然不知的。孤身一人久了,话便也少了,整日整日地不说话,从一开始的孤独,到最后的习惯,也不过是几个月的事情。
这天,谢春飞听着外头热闹,出门去瞧,外面原来是在噼噼啪啪地放着鞭炮。
邻舍的孩子们穿上了崭新的袄子,手里举着烟火棒,你追我赶地打闹。清脆的嬉笑声连成一片,教他想起来落霞谷那座屋子上挂的风铃。
谢春飞眯着眼睛,也跟着孩子们笑了起来。
他想,他的孩子长大后也会是这样吧,白嫩嫩的小脸蛋,跑起来像个团子似的,惹人怜爱。
只可惜……他怕是看不到了。
鞭炮燃到最后一节,响声戛然而止,只余一地红色碎纸。谢春飞望着对面房檐下挂着的一排红纸灯笼,忽然意识到,原来今天过年了。
孩子在他肚子里轻轻踹了一脚,谢春飞笑了一声,低声安抚道:“我们也过年,爹爹给你包饺子吃,好不好?”
谢春飞将门掩好,去找面粉和菜肉,准备包饺子。
不远处的街头拐角处,有个宝蓝色的身影一闪,便见不着了。
谢春飞忙活了一天,终于在晚上煮好了一锅饺子。
明月之下,万家灯火,却有一处寂寥至此。
谢春飞还是无可自抑地想起了那个人……不知道他此时在做什么?
是在办家宴,还是在和母亲聊天,还是已经入睡了?
不知道今年的饺子,是不是他最喜欢的虾仁鸡蛋馅?没有自己的叮嘱,厨子会不会放了他最讨厌的韭菜?……
在操办家宴后,是否有人为他温一碗醒酒汤,为他烫一块帕子,给他擦一擦脸?
谢春飞想着想着,觉得吃下去的饺子似乎都堵在了喉咙,他低哑地笑了一声,似乎是在自嘲。
都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还自作多情操这些心做什么?他的床榻之侧,自是有人陪伴,正如秦纵自己所说……从来都不缺这些人。
一片云雾悄悄地掩在月亮上,掩住了皎洁辉光。
谢春飞有时候会练字,可是他月份一大,身体支撑不住,站一会就腰酸得很,到后来基本上是只能卧床静养。
冰雪消融,寒冬已过,院子里那棵银杏树也重新长出了嫩叶,雀儿落在屋顶上叽叽喳喳地喧嚣,一切似乎迸发着无限的生机——春天,是个生机盎然的好季节。
谢春飞满头大汗地扶着银杏树——他知道,时候到了。
他要生了。
这个孩子来的如此突然,出世也如此着急,拼了命地往下走,让谢春飞几乎是痛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这种痛苦太折磨人了,谢春飞想,他怕是挨不过这关的。
于是他一步一挪地来到门口,拦下一个少年,往他手里塞了一粒碎银,断断续续地请求:“请你……请你到东安街的秦府,告……呃唔……告诉他们府上秦老爷,你就告诉他,让他来鹤居亭边上的宅子……呃……啊……来接儿子!”
那少年看着他,忽然瞳孔一缩,指着他身下喊道:“你……你你流血了!”
谢春飞身下湿淋淋的,袍子已经被混着血的羊水打湿,粘连在了一起,他痛得眼前模糊一片,却仍是在祈求少年:“求求你……一定把他带到这里……”
少年忙不迭应声:“好,好!”
谢春飞靠在门上喘了几声,用尽最后的力气挪回了屋里,褪了下身的衣物。
原来……生孩子这么疼……
谢春飞抓着枕头的一角,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却还是压不住喉咙里溢出的痛呼呻吟。
他能感觉得到,孩子在拼命向下钻,那是未出生的孩子强烈的求生yù_wàng。
疼痛从高隆的腹部炸起,传遍四肢百骸。谢春飞喘着气,拼尽全身的力气向下用力。
他知道自己没有力气找接生的大夫了,只能暗自祈祷秦纵能够快些赶来,然后帮他去找个大夫。
疼痛一波接着一波,绵绵不绝,谢春飞在床上挣扎,满头冷汗,唇瓣泛白,已是强弩之末,可是他始终……始终没有等来秦纵。
他其实……他其实很想秦纵。
谢春飞偏过头去,一滴冰冷的泪从眼眶滑落,流进鬓发,只余泪痕。
可是秦纵为什么,总是在他最需要他的时候,不在他身边?
他也会痛啊……阿纵……
日头沉沉,谢春飞已经耗尽了所有的气力,而他的腿根也沾满了撕裂的鲜血,孩子的头挤在他的胯间,磨得他很痛很痛,谢春飞无力地踢动双腿,颤抖着,从喉咙里撕出尖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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