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台上正在唱姜夔包办词曲的《杏花天影》,那主唱打扮得俏丽无比,如今正是早春二月,正是春寒料峭的季节,但她只是身穿轻薄的坎肩丝裙,衣带飘飘,更显得纤腰细细,在生了暖炉的演出厅舞台上边舞边唱,美目传神,一时让台下的观众如痴如醉。
茅庚对于宋词这种曲调还没有适应过来,所以远远不如其他的观众那样痴迷,茅庚一看身旁文元也是一样的一副沉醉的样子,只能感叹自己对于音乐的领悟力委实有限。
茅庚更多的是留意正在吹箫的姜夔,台上的姜夔fēng_liú雅致,又颇有些仙风道骨,姜夔吹箫吹得一定是好的,事实上也很动听,只是茅庚还是觉得不如后世的音乐听起来更有意思。
舞台的灯光虽然并不很明亮,大约在这里要的就是这样朦胧而有暧昧的诗情画意吧,但茅庚还是注意到,在后面有一个年轻人在一个斜放的板上写写画画,好一会茅庚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应该是在作画,他一会儿看一眼吴怜儿,一会儿又看一下姜夔这一边,这么看来,难道是要将两人一伴奏一歌舞的场面画下来!
这个人也是手拿炭笔,分明就是素描的画法,这又是怎么回事!是所谓“光派”画法吗?但茅庚觉得这人根本就不是当日在楚州遇上的那个姓牛的军汉。很显然那个画素描之人一直在专心作画,压根就没有留意到台下有人特别关注他,也许是金翠楼的东家之意,想让他用画笔将今日吴怜儿歌舞姜夔伴奏的场面画下来,永远留下这一瞬间的场面,将来好作金翠楼的宣传,这倒是和后世将名人亲临的照片挂在营业场所是一个道理。想通这一层之后,茅庚也就见怪不怪了。
一曲终了,台下的人便大声喝起彩来,两三百人喝彩的场面也蔚为壮观,但茅庚听得半懂不懂,实在无法与大家产生共鸣。
下一曲便是《杨州慢》,这时候姜夔不再吹箫,而是操琴,姜夔所操乃是一具七弦古琴,随着琴声响起,茅庚也听得入了神,只觉得琴声古朴,琴韵悠长,随后吴怜儿的歌声响起: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这首词茅庚在后世曾经熟记于胸,故而听得比刚才的《杏花天影》有韵味得多,但饶是如此,茅庚仍然觉得什么地方味道不对。是了!吴怜儿的咏唱跟这个时代所有词牌的咏唱一样,咏和赋的味道很浓,一字一音,亦歌亦咏,半歌半咏,与后世唱歌完全以追求流畅的旋律大相径庭,虽然充满古朴之意,却不是茅庚所能欣赏得来的。
茅庚忽然便想,要是让一代音乐大师姜夔领略一下后世的歌曲唱法,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会不会让这位天才音乐家得到一些特别的启发呢!
此时场中响起了更热烈的喝彩声,看这架势,似乎姜夔和吴怜儿还得搭档着继续演下去,茅庚连忙附着文元的耳朵说了几句。
文元一脸的吃惊,想了想,再附耳跟茅庚质疑道:
“庚兄,这样好吗?”
茅庚凑过去大声道:
“我说行就行,帮为兄一个忙,不,这也是帮姜夔的忙。快,上啊!”
文元听茅庚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便不再犹豫,直接就往台上冲去。
一众喝彩的人一看文元这架势,以为此人为台上的表演所痴迷,竟然不顾一切地要跑上台去跟色艺双绝的行首表示其崇拜爱慕之意,这样的拥趸倒是见所未见。在极具观赏品味的临安观众界看来,这人实在是痴迷得忘了自己身份了。
像金翠楼这样的高级会所,穷腿子是不敢问津的,来的都是王孙公子、文人骚客,因而并无彪形大汉围在舞台边以防不测,这便使得文元不费吹灰之力就奔上了舞台。
待文元上了台正要说话,台下一位少年俊彦看不过去了,站起来,企图对这个迷了本性之人来一个醍醐灌顶,只听他喝道:
“这位小哥,若诉衷肠,散场再表不迟,还不速速下台!我等还要听姜先生弹奏《满江红》和《雨霖铃》。”
在场的人也都闻说姜夔弹奏《满江红》和《雨霖铃》在音律上别有洞天,因而今日的节目单上也有这两首,不想突然冒出一个痴心粉丝冒然冲上台去搅局,这让包括这些年轻俊彦在内的台下观众一致地愤怒起来。
但文元不管不顾,却朝台下观众一拱手,转背又朝姜夔一拱手,道:
“姜先生,能否借琴一用,小生有两首新曲子,想演奏出来,请姜先生指点!”
茅庚和文元此次为准备廷对,可没有少费心思,就说猜题吧,不管怪题偏题,两人反正是猜瞎一气,唯恐有猜不到的题目漏了。大约是觉得天子耳目遍于天下,只怕是茅庚唱过《虞美人》新曲以及《沧海笑》都会有所耳闻,所以两人便在这两首歌曲上做了准备。但茅庚压根就不会弹琴,文元则多少有一些奏琴的基础,而且文元不但天生会说话,学起唱歌来也福至心灵,尤其是唱《虞美人》还能反串女声,因此最后两人一商量,便决定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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