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县令闻言,连忙打断道:
“同甫兄,同甫兄,莫要乱说,同甫兄难道不记得当日教训么!皆因祸从口出,同甫兄须得听许某的金玉良言,还是不要扯远了的好。”
陈亮听许县令提醒,立时也醒悟过来,刚才把话扯到了两代皇帝身上,说的可不是什么好话,要是上纲上线,弄不好因此又要再下大狱。于是苦笑一声:
“雍普兄,我这张嘴就是如此,想到哪说到哪,不小心就得罪了人呐,多谢雍普兄提醒!不过我适才所言,无非是想说明一个道理,那就是雍普兄看得起易生,易生才有今天这般成就。雍普兄对易生,先是曲意回护,而后是信任有加,否则要是易生稀里糊涂进了监牢,一个不小心,只怕一条命就冤枉送在了无知狱吏手上,命都没了,哪还有今天!故而我说,易生能有今日,乃是雍普兄一手提携而造就。易生老弟说到雍普兄的知遇之恩,一直是感激莫名。”
陈亮最后又换了一副谐谑的口吻:
“故而就连我陈同甫也愿意落户在雍普兄的地盘。我就想啊,雍普兄礼贤下士,这才出得了易生这样的奇才,又出了康余梁这样的大儒,还有王云志这样的少年天才!雍普兄若肯提携一番,我陈同甫岂不是也要咸鱼翻身,从此好运连连!”
“同甫兄说话真是有趣得紧。呵呵!”
许县令听陈亮一番歪道理说出来,言下之意,自己便是那不常有的伯乐,嗯,这话中听!事实上也是如此嘛!要不是自己罩住茅庚,很难说茅庚不受一场大灾,那就什么都谈不上了。一想到此处,许县令便大为自得起来。
陈亮又接着说道:
“我从君举兄那里来,听说朝廷要升雍普兄的官,这本是好事,不过,我倒是不主张雍普兄马上升官。我看雍普兄至少还需在这里当上一年的县令,多做一年县尊,于我、于雍普兄都是好事。”
陈傅良字君举,从陈傅良那里听到的消息自然不是空穴来风。许县令心知陈亮交游甚广,有心听听陈亮对于自己官途的看法,当下问道:
“此话怎讲?”
陈亮不答反问:
“雍普兄不闻王荆公故事吗!”
王安石的故事当然人人皆知,但你说事用不着扯这么远吧!许县令心中腹诽了一句,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
“雍普愚鲁,还请同甫兄指教!”
陈亮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当下傲然道:
“王荆公当日之所以能入朝拜相,他在地方上的赫赫政绩起了最关键的作用,官家屡召入京而荆公屡辞之,其本意或者不是欲擒故纵,但谁又能断定不是要吊大宋官家的胃口呢!哦,你看,我好像又在说荆公的不是了。哈哈!”
许县令一听,倒也觉得陈亮所言并非故弄玄虚,当下沉吟不语,好一会才颔首道:
“谢同甫兄指点!不过雍普才能有限,哪能与王荆公相提并论!”
陈亮见许县令已经有些上钩,当下便道:
“雍普兄雄才大略,同甫是深为佩服的,王荆公也是人,还办过不少的错事,雍普兄文武全才,依我看雍普兄异日若拜相,大宋或者真能恢复中原。故而同甫十分看好雍普兄,只要我同甫在这里一日,便会相助雍普兄一日,同甫虽然不才,为雍普兄拾遗补缺还是可以的。”
陈亮说到这里,从怀中拿出份文字稿来,递给许县令道:
“你看,我都为雍普兄拟了一叠纸,这个札子递上朝廷,官家看了之后,也一定会更加看重雍普兄一片爱民之心,又能体现雍普兄深通经济之道。雍普兄看看,我只是为雍普兄拟了个稿,雍普兄只管修改就是。”
许县令看了一眼札子,里面既涉及到板砖红墙的禁忌问题,也涉及到资水航运水力绞盘的建造问题。陈亮论述一番之后,无非是将解除红墙禁忌与爱民、增税联系起来,水力绞盘之事基本上也是如此的调调,倒也是投官家所好。
但许县令感到有些不爽,陈亮来了之后,这家伙一副名士的派头,喜欢对县政指手画脚,一点也没有落魄书生的觉悟。
但实话实说,陈亮的到来还是让许县令大为受益。别的不说,陈亮在《新报》上开的专栏,对新化县的治理完全是一片正面评价之声,话说这可不是一般人的评价,这是陈亮所写的文章,里面还事事都能找到依据。比如陈亮专门撰文,将水轮绞盘这个水力工程大事渲染了一通,文中更是将许县令捧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爱民县令的名声经过《新报》的传播,在大宋更进一步地广为人知。
不过对于红墙禁忌一事,许县令就认为陈亮有点操之过急了。最近一期《新报》的陈亮专栏刚刚刊登了一篇“安得广厦千万间”的文章,其中就以板砖价廉可以造福百姓为辞,极力建议朝廷解除板砖红墙的禁忌,而且此君竟然煽动瑶民以请愿书的形式公开请求朝廷对红色板砖解禁,此君做事实在有些出格了。
这个札子写得倒也不错,但陈亮此举分明有逼迫的意思,在他眼里难道本官也要看他眼色行事吗!这个陈亮真不满足,本官全力配合他招聘归正人中的能工巧匠,已经是够卖他面子了!唉!此君竟然得陇望蜀,在本官面前指手画脚起来了,日子一长,他陈亮眼中究竟还会不会有自己这个县令!
许县令想到此处,便淡淡的道:
“此事容我想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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