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佐弄这个园子,无非是为了敛财和勾结当地士绅。这是因为他根底不足的缘故,我们翁氏倒不用学他。
翁弘济也将这事细细写下,命人送回了苏州。
再接下来的事就有些混乱了。这个园子让徐元佐一举成为了徐璠的红人。开客栈、办书院、捐土地、立善堂、办建筑社、机械厂……简直让人眼花缭乱,而其中真正赚钱的产业在哪里呢?许多还是亏钱的呀!
翁弘济彻底迷失了,坐在唐行镇上最大客栈有家客栈的商务区里,双眼空洞。
客栈的掌柜也是个少年。自来熟地凑了过去:“客官,您可是有什么事?我家在此开店,倒是也有些见识,何不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
翁弘济彻底忍不住一拳打过去:老子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你家那个该遭瘟的佐哥儿么!
他好不容易按捺住心中邪火,道:“听口音。掌柜的是朱里人?”这口音他听了好多天,听得都要吐了!
“正是正是。”掌柜的笑道:“客官去过朱里?”
“刚去过。”翁弘济面无表情道:“我便是被个朱里的奸商坑了,如今有家不能回,要找他却又无从下手。”
“客官没报官么?”掌柜的倒是不偏心乡里,道:“我朱里民风淳朴,这奸商兴许也是冒充了朱里人。”
“手头没有留下证据,如何报官?”翁弘济咬牙切齿道:“人却定是朱里生的,我去问了左邻右舍,也都知道他。”
掌柜的招呼伙计送了一杯茶来:“客官切莫着急,先喝杯茶润润喉。”
“谢了。”翁弘济却不伸手去拿。
掌柜的又道:“我家东主也是朱里出身。最讲究商业道德,最恨那些乱行乱做的。客官何不将事由原委说来听听,咱们也寻个公论。”
翁弘济心中暗道:公论?这世道哪里来的公论!他徐元佐都成圣人了,这还有王法么!还有公论么!
掌柜的见他面上阴晴变幻,心中暗道:看来此人真是有些故事。
翁弘济吐了口气,摇头道:“可惜此贼势大,没用的。”
掌柜的道:“天下还是大明的天下,王法总是在的。那人若是做生意的,客官又知道他的根底,大可去仲裁会告他。仲裁会若认定那人的确是坑蒙拐骗之辈。便会做出仲裁书,还您一个公道!”
翁弘济一愣:“什么仲裁会?”
掌柜的笑道:“这是我们唐行特有的,说穿了就是三老公断。不过里中老人不通商事,所以我家佐哥儿牵头。请了几位年高有德的老商贾出面,若是谁家有商务纠纷,便从这几位之中选出三人来,予以公断。”
大明律禁止越级上告,必须从最底层的县一级开始诉讼。然而按照大明司法惯例,直接上县衙告状也是不允许的。但凡有事首先得在乡里请老人过来公断。这个公断同于调解,不具有法律效力,但在司法实践中很为当事人所看重。
因为有这种因袭了两百年的司法传统在,徐元佐根本没有废什么口舌就推动了商事仲裁制度,成立了仲裁会,并且制定了仲裁规则。因为徐元佐的仲裁规则比较完善,看起来更加公正,所以很快就被商旅们所接受,大加赞赏。
翁弘济还真的考虑了一下是否状告徐元佐,终究还是理智地将这个念头驱逐出去。
“既然是老人公断,想来对势家也没什么用处。”翁弘济道。
别说老人公断,就是知县、知府,碰到大的势家又能如何?
那少年掌柜却不以为然,道:“仲裁虽然不能强制执行,但是《曲苑杂谭》里专门有一版,会将仲裁书公布出来。若是真有人坑蒙拐骗,给我华亭商家抹了黑,便会被其他商家排挤出去。经商嘛,信义二字岂能轻忽?”
翁弘济没想到还有这手,微微点了点头。大明地界上,无论做什么买卖,名声臭了自然就寸步难移。咦,《曲苑杂谭》……好耳熟的名字。
“那个《曲苑杂谭》不就是说些乐律之事的杂文小册子么……”翁弘济想起来了,自己在夏圩徐园听曲的时候,周围人议论起来都要借助这《曲苑杂谭》来壮声势。他也借来看了两眼,除了几个演义故事颇为有趣,其他乏善可陈。
“客官,《曲苑杂谭》还有副刊。上头登录的是商货物价之类,就跟水牌一样。仲裁会的仲裁书也登录在副刊。正刊都是些文人雅士消遣玩意,做生意的人更重要的是看副刊。”少年掌柜指点迷津道。
翁弘济道:“原来如此。”他刚说完,突然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左右了公断么!
这才是徐元佐真正的杀手锏吧!说不定他根本没有多少产业,纯粹是靠这个《曲苑杂谭》吹嘘起来的呢!
翁弘济当即道:“掌柜的,店里有这《曲苑杂谭》卖么!”
少年掌柜笑道:“客官,不是每天都送您屋里了吗?”
翁弘济在有家客栈住的是上等套房,一应服务都是最好的,自然也有报纸送到客房里。他脸上一红:自从上次在徐家园子看过之后,再没兴趣翻看了,根本没发现正刊里面还夹着副刊。他连忙告罪,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屋里去翻这《曲苑杂谭》。
果然如掌柜所言,副刊才是真正给生意人
喜欢大明金主请大家收藏:(m.book88.cc),大书包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