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偷偷骂人啊!人家现在转型呢,职业型经理人,我还报了两个班儿上课呢,我跟你说现在你不一定就比我懂。”向晓菲哼了一声。“我知道你的意思,对方完全可以不讲道理么,但这次不同,有法律明文,有迹可循,告了就有。吃多少吐多少。”
“学校呢,你没想过学校么?他们手里也有一半的专利权。”
“早想过了,那天袁铁志拿张书记威胁的时候我就想过了,当时咱们犯傻了。”向晓菲依然信心满满地说道,“我也才想起来,跟学校定合同的时候我是动了脑子的,上面明文规定,学校那50的权力不得转让,所以其它厂子拿不到这个权力。”
“那学校偏偏就转让了。就授权了,咱们咋办?”
“法律上不成立啊?说好了不能转让的,转让无效!”
“就算无效,津隅就生产了,就说他拿到权力了,咱咋办?”
“告!”
“告谁?”
“津隅啊,我还能傻到告学校啊!”
“那人家法院说了,津隅有授权合同。是学校犯的规,要告得一起告。”
“……法律上有这条?”
“不知道。我觉得有。”
张逸夫笑道:“我告诉你结果吧,首先学校是全国电力系统的摇篮,过去的校友都是现在的中坚力量,你告学校,不知道多少人会跳出来跟你干,你是谁。只是恒电而已,这种行为完全是以卵击石。”
“我知道……那我就不告学校,就告津隅。”
“那就等着告十年吧,这个过程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学校的非法转让,必须要由学校的人来解释。学校不是被告,完全可以用各种方法拖个十年八年不出庭。”
“…………”至此,向晓菲终于明白了。
每一个道貌岸然的西装革履之下,都有一颗流氓的心,流氓的武器是拳头和板儿砖,他们的武器则是权力与法律。
到了这一层,向晓菲怎么绞尽脑汁,怎么呕心沥血都再也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废话,你跟流氓叫劲能有什么办法,比谁硬呗,可惜,恒电跟学校比,实在太脆弱了。
“去趟葆州吧。”张逸夫放下酒杯道,“这件事的解决方法不在于道理,在于人,高等学府,该是最讲道理的地方,我相信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是全国最讲道理的人,去找常思平,去找陈延睿。”
他说着,从包中取出了两个信封,推了过去:“一个给常思平,一个陈院长。”
向晓菲一愣,他不会是被逼到绝境开始想用贿赂……
待看清信封,向晓菲才松了口气。
两个信封面上,正楷公公正正铺在上面。
【常思平先生敬启】
【陈延睿先生敬启】
这里用的是先生,并非教授或者院长,再结合现在的情境,这“先生”二字绝非是对“男人”的尊称,而是自古以来对“师长”的独有称呼,满是历史与节操。
“里面是什么?”但向晓菲还是有好奇,你打个电话不行么,非写信装逼?这里面还有隐情吧?
“纸。”张逸夫答道。
“纸上有什么?”
“字。”张逸夫摇头笑道,“你放心,就是信而已,没你想的那些龌龊东西。”
“这……这么大的事儿,你就写一封信,好意思?”
“对你当然不好意思。”张逸夫摆手道,“可他们是谁?”
苟且之人,越老越不要脸,因为他们反正已经没脸了。
相反,两位教授如同段有为一样,绝对是最要尊严的那类人,你送钱是在抽他的脸,你写字恰恰可以让他们有所动容。
这两封信,是张逸夫酝酿许久,用了几个晚上才写好的,之后找了专门搞书法的人,让其用最为“公正”的字体把这封信一笔一划写出来,再之后,又做了一些“特有”的包装,这才封起来算是做好,完成了这两件在逼格上登峰造极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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