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最终,他尝到了屈辱,得到了报应。
他慢慢往回走,满脑子都是那个人杀魔时的逢场作戏。那麽不经意之间,甚至连他都深信不疑,而转个面,就是灭顶。天衣无缝的计策,无懈可击的欺骗,让人叹为观止。
想来,那个时候的兵败如山倒,也是必然的。谁叫谎言是如此的甜蜜,就算是穿肠毒药也甘愿含在嘴里。
他突然感到寒冷无比。仿佛灵魂被抽空了去。
“师弟,不要哭,总有一天,二师兄会治好你。”
可董安还是哭个不停:“你骗我,师兄你骗我,我已经瞎了,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大师兄为什麽要那麽做?为什麽要害我?!”
“那不是大师兄做的。”天寒耐心地解释,“而是他伪装成大师兄,你别误会。”
“是他,就是他!”董安突然撑起身,挣扎著嘶喊起来,“那个贱人,他化作灰我也认得!你不要狡辩,你们都不要狡辩!”他的神色极为可怕,配上瞎眼,更让人难以直视,“总有一天,我会血债血偿!只要伤害我的人,皆不得好死!”
“二师兄,不要离开我,我只剩下你了……”少年将头埋在男人怀里,不住呜咽。
第18章
门外,修远的脸色一片凄凉。
虽然不是他下的手,但毕竟和他脱不了干系,他无法辩解,只能承受。
瞎了眼,是什麽滋味。他清清楚楚。自己就是被这双瞎眼,害得凄惨无比,伤得体无完肤。
什麽忘却前尘,那只是佛的一句慰言罢了。敢问这世界,谁能忘记?谁能?那前尘,早与自身骨肉相连,血脉相通──永远是抽刀断水水更流,生和死,都无法摆脱。
他闭了闭眼,手搭在自己胸口。他的身体,他的心,乃至他的生命,皆被折磨个透,早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勉强维持著人形罢了。
他不知道怎麽办,只得越来越嗜酒。
他把自己关在门内,如今他连进洗孽塔的资格都没有了。
日不能思,夜不能寐,如行尸走肉。
只要一睡下,就会梦见门外的自己,以及门内的心魔。
那魔泪流成河,渐渐虚无,嘴里仍旧嘶喊著,却不能宣泄满心的痛苦。而与他一墙之隔的自己,也跟著痛不欲生,粉身碎骨。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忘了又忘,到头来,还是没有忘却。记忆没有停留在从前,它不断地蔓延,贪心地主宰了现在,连将来亦不放过。
他活多久,它就笑多久,哭多久,它枝繁叶茂,它不死不灭。
“最近你好像老是躲著我?”
一天晚上,就在他酩酊大醉的时候,门开了。
被月光拉长的那抹熟悉倒影,缓缓倚在了他的怀中。
修远猛地撑起身来,如同被邪物沾染,惊魂不定。
耳边传来轻轻的笑声,如萦绕在他周围的幽绿萤火虫。
“酒是没有用的。喝再多也无法拯救你。”男人俯下身,怜惜地望著他那双脆弱的眼睛,“我知道你心里愧疚,因为小师弟的事。但那也不怪你。”
记得曾经,师尊常常对他说的话就是这一句,这也不能怪你。
是啊,一切都是天命。他只是他的情劫,只是一个配角,一个棋子而已。
他所经历的痛苦和背叛不过是一场戏,娱乐观众,成全主角,除此以外,没有别的。
修远哽咽著笑了起来。自己何必认真?何必纠结?被利用,再被丢弃,应该是你最大的荣幸。
天寒看著他的目光越来越深,化作一抹漩涡,一个黑洞,似要将他吞噬。下一刻,他便直起身,脸色变得如冰一样冷。“除了愧疚,你还觉得羞耻。”
听言,修远立刻敛色。坐得像树一样笔直。仿佛如此,就能找回一点点尊严。
“我早就说过,让我一个人解决。是你不听。”男人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这又能怪谁?”
‘在魔面前,你只需记住一件事。那就是千万不要乱了心智。魔,最善於蛊惑人心,让你以为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原来你都知道……”
“是的。”天寒仰头,一饮而尽,“我早就感觉到他的存在,他的召唤。如此强烈的执念,谁能视而不见?”他阻止他,便是不想让他出丑,不想触动他抗争著的那些记忆。
修远不再说话,只是木偶一般地睁著眼。
喝完一杯,男人舔了舔嘴唇,然後缓缓转过头,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微微抖了一抖,向他印著月光的修长脖子往下游弋,神不知,鬼不觉。
“我知道,我处理它的方式,影响到你的心情了。”天寒委婉地说,“但是我不得不这麽做。如果我硬来,难免祸及鱼池,董安说不定会死。难道你想看见他的尸体麽?”
‘我保证董安平安无事。而且兵不血刃,就让那孽畜──灰飞烟灭!’
可笑当时还被他正义凌然的样子所震慑……结果这根本就是在扇他这个‘孽畜’的耳光。
“纵然是魔,也有弱点。我不过是抓住他的弱点。”天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洒在他的手上,他浑然不觉,丝毫没有移开抚摸著那张脸的视线。“至从我走进去的那一刻,便命悬一线。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心软。还好,”他笑了,“我生来就没有心软的习惯。”说著抬起手,用舌一点点舔去指上的残酒,被酒润红的薄唇微启,散发著淫靡的气息,配上那半开的桃花眼,可谓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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