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远远传来:“我去给你找红药水。”
李默然觉得自己其实更需要止痛药。他闭着眼长长地“啊”了一声,仍旧仰着头空着脑袋躺在床边,等到感觉全身血液几乎尽数逆流积存在大脑、眼前也阵阵昏黑时,才爬起身靠在床头。眼前的昏黑快速退散,大脑中积存的血液也开始重新在全身流通起来。李默然休息了几秒钟,觉得床头木板硌得后背发疼,于是想要用枕头垫一下;顺便把地上的那个枕头捡起来。
叶晨回来时便看见李默然躺在床上一脸要死不活的看着那被他踢开的枕头。对方见他来了,视线扫过药水瓶,而后冲着那个枕头抬抬下巴:“帮我捡起来。”
叶晨“噢”了一声,而后用空闲着的左手捏起枕头,扔到了李默然身边。对方又吭吭哧哧地将枕头垫在身后,闭着眼满面气定神闲:“给我涂药吧。”
“好。”
叶晨又趴在李默然身边,膝盖压着枕头陷在里面,撅着屁股拱着腰细细的给李默然涂药水。他没拿棉签,只是用指尖沾了些药水再均匀涂抹在李默然的伤处上,接着不轻不重地按揉几下,触感正好,动作娴熟得很。李默然从嗓子眼儿里哼哼几声,享受着他的服务,有时候也会短促的哼着示意自己被弄疼了。
从窗帘缝隙投入的一线阳光正好横亘在二人中间。叶晨给李默然擦药的动作停下来,看着那一小窄条的阳光中灰尘翻飞浮沉,最终又隐没在光线之外的地方,落在身上或者床上。小小的尘埃一粒粒翻扬着,像极了宇宙星河。
李默然睁开眼睛看他:“怎么不擦了?”
然后就发现叶晨一脸痴呆相,似是在回忆着什么。伤口本是发热的,而擦了药水接触到空气后又有些发凉,隐约针扎线割般的刺痛,转瞬即逝。李默然也盯着二人中间那一线阳光不出声了。他挺享受现在的,尽管不太像,而且也发生过一些很不美满的事,但他总觉得这种相处模式像极了温馨的老夫老妻。
直到叶晨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李默然抬眼看去,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满当当都是叶晨刚说的那句:
“我的第一个男朋友在今年的大年三十和我分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情复杂的纠结着到底让谁攻
☆、小三的心理素质
李默然的脑子刹那间有些转不过弯儿来。叶晨的第一个男朋友在大年三十和他分手了?然后呢?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怎么突然提到这个?发生什么了?他怎么听不懂?为什么有种焦急,在火烧火燎般如同荒漠漫长的日光将他暴晒炙烤。
他思考问题的速度很快。尽管潜意识还是抗拒着接受现实,但李默然的理智永远大于感性。待他整理完思绪时,叶晨已经絮叨了好几句,他零星回忆着勉强跟上节奏,一边分心去思考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或者说应该给自己树立个什么目的或目标——他自己是叶晨的第二个男朋友,叶晨的第一个男朋友在今年的大年三十和他分手了,而他和叶晨认识了差不多三四年,也就是说叶晨在有了个男朋友的情况下还找了他这个炮/友。
看叶晨的样子,好像还很在乎那个前任。李默然有些恍惚,对方的语句听到耳朵里也开始断断续续的:
“……几年……暴力……忍受……害怕……”
“最后就分手了。”
直到最后一句结束,李默然才回过神来。叶晨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很害怕,他也很害怕,而且很厌倦。所以我们就分手了。”
“啊……那你,那什么——没有挽留吗?”
李默然有些心不在焉。他想起很多东西,回忆就像是个漩涡将他拉扯到地心海底、将他搅得支离破碎,偏偏他还以为这一切都只是那人侧颊一个欣喜展颜时的漂亮酒窝,故而丝毫不在意。
叶晨也看出了他的走神,却并未在意,只是用一种刻意生硬而略显别扭的语调继续叙说:“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没办法让自己变得哪怕稍微理智一点。默然,说实话,我挺好奇你怎么能活得跟条咸鱼似的——但我不羡慕。”
“理智多好,不伤心不难过,还能让自己权衡干净利弊,活得比谁都利落。”
李默然没头没尾的接上一句。他从回忆的漩涡中走了出来,或许内心狼狈,但却也使得自己本性暴露星点:“感情比yù_wàng还可怕。”
叶晨看见对方长密睫毛下遮掩的瞳孔,遮掩的弧度微妙过度,显着眼神像是无精打采又像是漠然俯瞰。一贯的保护色在光线的作用下失去功效,于是那份理性到不分黑白的极端也就因此显露出来。莫名感觉有点相称——和那些空气中浮沉着的尘埃。
或许他们两个都应该感到欣慰。这是不同的极端,叶晨就如同外层炙热而中心冰冷的火焰,张狂地燃烧了一切主人喜欢或不喜欢的东西。他有时会突然想到一幅画面,也许是开心时、难过时、愤怒时、不咸不淡时,就如同呲呲啦啦的老电影般在毫秒间闪现出来,继而又消失——以自己为中心,身边的东西被气浪四下推开直至无法视见的远处,而残留下来的人或物还在火焰中苦苦挣扎,却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灰烬,他脚心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一边哭一边笑。
李默然有时窥见自己的内心。他长大的历程就像是一张张照片凑成的动态图片,八岁、十二岁、十六岁、十七岁。八岁时他想象能和家人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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