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拥挤的新兵宿舍里,吴石头默默地打好了一副破行李,背在肩膀后,然后就一直戳在原地,再也没动过。
新兵们围在周围,看着吴石头一直发呆不肯挪动脚步,不禁都对他产生了深深的同情。虽然平日里说他是傻子,耻笑他挖苦他,偶尔还会坑他一把,但是现在,大家没这个心思,人非草木,哪能无情。谁能想到这次还会有九班的名额,可怜的傻子吴石头,尽管傻,也在为自己的苦难命运犹豫吧?
站得大家的腿都酸了,也不见吴石头动,终于有个新兵走过去,拍了拍吴石头的肩膀,伤感地安慰道:“傻子,我能理解你,但是该来的躲不过,你必须得面对现实,出发吧,否则花儿都要开了。”
吴石头终于木讷地开了口:“俺想走,可是俺不知道九班在哪。”
一群新兵的脑袋全黑了,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点同情感瞬间烟消云散,恨不能现在就揍扁这个傻缺。
“咳咳,咳……我他娘的……”那个新兵抬起了拍在吴石头肩膀上的手,就想给他一个大脖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下得去手。平静了一下,重新说道:“那个,傻子,我告诉你啊,咱们全团,除了团长和政委,就属九班最好找。你们班长基本长期住在禁闭室,你就到那去,一找一个准。”
站在禁闭室门口的哨兵是小丙,表情上是一丝不苟,心情却格外的好,他是隶属团部的警卫,上一次胡义关禁闭的时候,小红缨就暗地送给站岗的他和另一个倒班战士每人一颗子弹,使这个原本最枯燥受罪的差事变成了肥缺,所以胡义这次又进来,小丙和那个战士立刻主动请缨,再次承揽这个没人愿意干的禁闭室门卫差事,自然又是每人一颗子弹到手。
小丙的心思里还在盼望着胡义能经常犯些错,发现禁闭室前走来一个战士。十八九岁年纪,个头不高,身体敦实,黑不溜啾像个黑土豆似的,背着一副破行李,目不斜视直勾勾地就过来了。
“站住,干什么的?”
“俺找俺班长。”
九班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一号?心中有疑问,不过看在子弹的面子上,小丙也没多管,左右看了看无人,抬手朝后一指:“到后边窗口去。”
胡义把两只胳膊担在窗台上,皱着眉头,把窗外这个黑土豆从上到下看了好几遍,都不用说话,单凭那正在注视自己的直勾勾目光就知道,这个货智商高不了,撑死了就和这窗台差不多高。
“谁让你来的?”
“俺连长让俺来的。”
明明应该劝退的一个货,非要塞进我的九班,这三连长的觉悟还真够高,他不是爱兵如子么,怎么不把这货拿回自己的三连去好好爱一爱?摆明了就是拿他寒颤我。
“为啥要当兵?”
“俺不会打井。”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吴石头毫无关联的回答,还是让胡义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听他说话费脑子。
“为啥要打井?”
“打井才有饭吃。”
“那你为啥不会打井?”
“俺爹说俺找不着水。”
“你爹呢?”
“打井的时候埋了。”
“你娘呢?”
“挖俺爹的时候埋了。”
“你当时干啥了?”
“俺把俺娘挖出来了,把俺爹也挖出来了,可俺还是没挖到水。”
“你挖了多深?”
“十一丈又三尺。”
胡义彻底明白了,这傻小子一家都是靠给人打井过活,他爹娘为打井死了,剩下这个傻小子,虽然也会打井,但不会判断水眼位置,就吃不上饭了。令胡义惊诧的是,这小子居然可以挖到将近四十米深,而且还能精确掌握深度。
“你叫什么?”
“傻子。”
“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吴石头。”
“在新兵连都学会什么了?”
“都没学会。”
“瞄准也不会?那你打井怎么能打直了?”
“吊线就直了。”
“……”
胡义无语了,不聪明倒也算了,枪也用不了。不过,在军事方面,胡义的见识可不是三连长能比的,这傻子学不会打枪,让胡义有点遗憾,可是也没觉得这是必须技能。这个吴石头既然拿不了枪了,干活总该没问题,锹镐应该是他趁手的吧,凑合当工兵使唤得了。
眼看着小红缨扭着两个小辫晃悠进了门槛,马良等三人大眼瞪小眼,不禁有点纳闷,这才放屁个功夫,她怎么就回来了?春风满面得意洋洋,这是自首后该有的表情么?
小丫头没理会三个人的呆头呆脑,径自到桌边,端起水碗咕噜噜就灌了一气,然后嚷嚷:“别愣着了,赶紧给我找些纸来,我要用。”
马良带着满脑袋迷糊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团长和政委就没把你扣下?要纸干什么?写检讨?”
小红缨辫子得意的一翘:“写哪门子检讨,实话告诉你们,我把那些东西卖给二连了!”
什嘛?卖给二连?哎呀我去,这个没长心的缺德丫头,谎报军情一个错还没埋上呢,又要连上一个私下交易么?马良的头瞬间大了,正要开口说话,不料罗富贵却第一个拍桌子跳起来了。
“什么?干得漂亮!卖了多少?丫头,咱可得先说明白,这批货也有我的份呢,你可不能一个人全吃了!”
马良当场抬脚就把罗富贵蹬了个趔趄:“你个没心没肺的死一边去。”然后朝小丫头瞪圆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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