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伙侦缉队正紧紧趴在地面上,借着灌木掩护,硬着头皮往前爬,另一伙按照队长的安排,鬼鬼祟祟到了树林边缘,准备从开阔地里迂回,可是,机枪声却再也没响。
终于,有个走出河边树林的人,看到了西南面开阔地里,有两个人影在奔跑,立即朝队长大喊:“他们在那边!”
嘴边上的肉,如果丢了,那可就窝囊大了,队长毫不犹豫地把附近的人都踢起来:“追!打不了也得咬住了!”原本以为这几个八路自己这些人足够对付了,没料到他们有机枪,这可是大麻烦,侦缉队长不敢托大,同时吩咐一个人绕出去叫增援。
跟罗富贵一起跳进了天然浅坑,胡义终于明白,为什么马良他们这么快就有了阵地。
打是要打,但是胡义绝对不会蠢到在河边树林里打,所以他的目的是拖延一下,然后挪到开阔地上来打,扬长避短。天马上就要黑了,只要再拖一阵,什么都好办。
侦缉队沿着河边继续跑了一段,到了九班阵地正对的北面位置停住,藏在灌木中,紧盯着二百米外的胡义他们,因为机枪的缘故,不敢冲出来,于是打定了主意,就粘在这了。你不动,我也不动,你要是跑,我就追,大不了等皇军增援过来,早晚捏死你们!
侦缉队的想法胡义猜得到,这就是最恶心人的地方,正因为他们怕死,所以更难缠,让人空有力气,也用不上,只能和他们眼对眼,干耗着。原本的目的也就是和他们耗,自己是为了耗天黑,他们是为了耗增援,赌天黑的速度比鬼子增援来得快。于是,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但是现在,看着这个开阔地上的天然浅坑,胡义沉默了一会儿,决定再次改变计划,重新下达命令:“放弃阵地,全体向南撤退!”
“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搞什么?”杨干事火大,以为胡义有什么特殊安排呢,以为有什么锦囊妙计呢,结果就是停一下,还是跑,当场就炸了庙:“如果你们在河边拖住他们,现在周医生也许都脱离危险范围了!你这个怕死鬼,如果周医生有闪失,我照样毙了你!”
胡义黑着脸不说话,连看都不看杨干事一眼,这是战场,没闲工夫扯淡,提起枪就往南出了浅坑,猫下腰朝南。九班的人也全没反应,跟在后面就走。
“队长,他们要跑!”一个侦缉队员扯嗓子喊。
“用不着你说,老子长眼了!都他娘的别藏了,赶紧起来,给我跟上!”
四十多人的侦缉队立即猫腰出了树林,离开河岸的绿色带,衔着二百多米远,继续追击,慑于机枪,自然是保持距离的追击,保持随时卧倒的警惕,像是草原上一群跟踪牛群的豺狗,亦步亦趋,小心翼翼。
向南撤退中的胡义不时地回头观察着身后的侦缉队,一直到他们离开了河岸二百多米远,到达了那个浅坑的位置,终于停住脚步,细狭的眼中闪过一抹戾色:“准备战斗!”
这一次,连马良也诧异了,不禁脱口问:“哥,你说啥?”
个个大眼瞪小眼,全以为听错了,尤其杨干事最甚,下巴基本都掉了。
胡义没有回答马良的不解,冷下脸对杨干事道:“带上周医生,再往南走五十米隐蔽。”
然后对九班下达命令:“全体散开卧倒,准备射击!”
班长这是真要打?如果要打,刚才在那浅坑里打不是更好?有不解,也不再问,九班的几个人当即反身趴下,摆出了枪。
胡义把罗富贵背后的钢盔扯下来,扣在小红缨头上,然后将手里的步枪也递给她。
“戴这东西不舒服,我打不准!”小红缨不想戴钢盔。
“那你就去后面陪他们吧!”胡义的话让小丫头立刻没了动静。
拿过罗富贵手里的机枪,仔细地摆在胸前,胡义看了看北面开阔地上那些猥琐的身影,淡然道:“步枪向右射击,我负责左面,把他们给我打进坑里。现在开火!”
枪声骤然响起,在夕阳下的开阔地上,二百多米外的侦缉队,齐刷刷地贴在了地面上。有两个人当场没了动静,有四五个人还在翻滚哀嚎。他们是属老鼠的,趋利避害是天性,看着身边正在哭嚎的同僚,尽管事先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也被吓炸了头皮。
子弹在呼啸着,打得碎石在跳着,侦缉队的人在爬着,拼命地拱着,当他们渡过了最初的惊慌,终于看到,一些聪明的队友已经连滚带爬地窜进了那个巨大的浅坑,于是毫不犹豫地跟着爬过去。
片刻后,枪声停了,除了六七具倒霉的尸体,其余的人全藏进了那个浅坑,偶尔探探头观察情况,龟缩不动了。
马良放下枪,呆呆看着对面,下意识地说:“属耗子的吗?这动作也太快了吧?我才打了四发,一发都没中呢还!都钻了坑了,这咋办?”
胡义拔下了空弹夹,扔给罗富贵,然后插上个新的:“别废话了,现在你带流鼻涕和傻子,找好让他们逆光的方向,从西边抄过去。在山上怎么练的,现在就给我怎么做。”
在大北庄的山上,以小红缨为假想敌的那些演练,其实就是最基本的步兵班进攻战术:机枪压制掩护,步兵小组迂回拔点。虽然这是开阔地,但是对手不是鬼子,只有短枪,全无战术意识,所以,胡义看到浅坑后,想到的办法就是利用侦缉队怕死的天性,让他们自觉形成一个以为安全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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