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拒不投降,虽然愤怒和痛苦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但他还是清楚地知道丢失重兵的后果。
自从他接受这个任务以来,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他必须以生命为代价来保证重兵的安全,人在重兵在,人亡重兵亡。如今重兵不保,他宁愿死,也不愿苟活于世。为保护重兵而死,家人还能平平安安,而投降了,即便暂时保住了性命,但将来怎么办?家人的安危又如何保障?宁死不降。
李风云冷笑,把两校尉的头颅剁下来,挂在陆平的胸前,卡着他的脖子,将其推出了船舱,“游船示众”。
船舱外,护船的鹰扬卫正与风云旅的悍卒激烈交战,突然看到自己的上官被挟持,两个校尉都死了,三个最高官长全军覆没,顿时失去了战意。统兵官都死了,那还打什么打?缴械投降吧。于是传讯各船守卫,统统投降。
义军欢声雷动。奇迹发生了,义军兵不血刃便夺取了运载重兵的船队,斩获惊人。
第二天,谯郡太守接到了重兵船队被劫的消息,差点昏厥。完了,神仙也救不了他了,官帽子掉了已是小事,就怕性命也难保。旋即切齿痛恨费淮,若不是此子不听劝告,擅自越境追杀叛贼,何止于酿成此等惊天大祸?遂急奏东都,并弹劾费淮。又急报彭城左骁卫府,请董纯将军火速调兵围剿叛贼。一定要追缴回那批重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最后急书费淮,小子,重兵被劫,你死定了,现在不要说你老爹是卫府的武贲郎将了,就算你老爹是中枢宰执,也保不下你颈上人头了。
费淮在芒砀山下耽搁了一天。他难以置信,自己竟然把目标追丢了,为此他勃然大怒,将几个斥候打得奄奄一息。王扬也是无奈长叹,不是贼狡猾,而是府兵不堪一击啊。中土和平已久,军备废驰,府兵疏于训练,就如匣中刀,平时不磨砺,待用时却已锈钝,怨得了谁?
好在第二天斥候总算找到了线索,费淮遂又匆忙南下追击。谁知突然接到了郡守急件,重兵被劫,所有武器、押船鹰扬卫、船队的船夫、水手均被叛贼劫掠而去。
费淮极度震惊。这些日子以来,他被叛贼所激怒,在前途尽毁的痛苦和绝望中,一门心思想杀贼泄愤,他已把保护重兵船队的事抛到九宵云外。王扬也是一样,在他的记忆里,这支船队应该还没有入境,怎么突然就在临涣被劫了?难道某记错了时日?他没有记错时日,只是因为他一心剿贼,已经遗忘了时日。
费淮痛苦不堪,不是因为头颅难保,而是一连串的挫败摧毁了他的自信。费淮顺风顺水几十年,三十多岁便官拜鹰扬郎将,战功累累,事业有成,自以为文武干略,有能力激扬文字、指点江山,有经国济世之才,谁知今天竟被几个小蟊贼玩弄于股掌之间,被耍得团团乱转,连小命都耍没了,这种打击和挫败是致命的,它骤然间便摧毁了费曜的自信,让他万念俱灰,了无生意。
接下来怎么办?是放弃追杀,听从郡守建议,回永城疏通航道,等待罢职下狱的圣旨,束手待毙,还是追杀到底,誓死击杀贼人?
费曜不愿放弃,他可以没有自信,但不能没有坚韧的意志,反正都是死,与其死在刑场上,让无数人看笑话,倒不如死在战场上,与贼人同归于尽,好歹也算出了口恶气,也算死得其所,也不至于连累了家中大人,让其在同僚面前无法抬头做人。
王扬做出了一样的选择:追,追杀到底,大不了玉石俱焚。
永城鹰扬府的两位官长率军直扑临涣段运河,重兵船队被劫之处。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籍,贼人劫掠成功后,又放了一把火,烧毁了船队。好在临近船只看到有贼打劫,纷纷远离,侥幸逃过一劫,也使得航道还保持了部分畅通,不至于完全中断。
费淮遣卫士寻到附近船夫水手打听线索,结果不禁让他暗自惊凛。
韩曜手段了得,竟在短短时间内聚集了数千人马,如今又劫了重兵船队,实力更是暴涨,估计接下来肯定有更大动作。只是让费淮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韩曜为何要造反?造反的目的又是什么?他在谯郡是实至名归的地头蛇,要风有风,要雨有雨,什么也不缺,为啥好日子不过,非要去过刀头舔血的日子?费淮实在想不通,不过他没有过多考虑,对他来说,当前只有一件事,追上去,杀,杀他个人仰马翻,尸横遍野。
费淮和王扬随即置谯郡郡守的劝告于不顾,率军继续追击,再一次进入彭城郡境内。不过这一次是进入蕲县。
蕲县在彭城郡的最南面。南下蕲县是韩曜提出来的。韩曜也非常清楚劫掠重兵的后果。你小范围小规模造反,就如蚊子咬老虎,无关痛痒,朝廷不会重视,最多敦促地方官府、鹰扬府尽快戡乱而已。但你劫掠了足以装备五千精兵的重武器,你就不是蚊子了,而是长着尖牙利齿的猛禽,已经具备了动荡局部地区局势的能力,威胁到了国内的安全和稳定,朝廷会极度关注,皇帝和中枢会调集军队四面围剿,会不惜代价缴回重兵。
可以预见,在未来半个月内河南(主要指以东都洛阳为中心的大京畿地区)、豫(颖、汝地区)、徐(以彭城为中心的准河以北地区)三地的鹰扬府会蜂拥而至。以义军目前的实力,根本无力抵御,唯有进行战略性撤退。
往哪里撤?若向东北西三个方向撤,都会与奉旨戡乱的鹰扬府迎头相撞,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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