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非常讨厌那个名字,那个名字因为那个人而显得孤僻异常,但有一段时间我又因拥有这个名字而感到幸福:多亏了这个名字让我的爱人知道该怎么呼唤我,当他需要我的时候。
故事就从那一声‘叔叔好’开始吧,那时候我拥有令人羡慕但令自己苦恼的童年。
我和父亲站在幼儿园门口,他把我牵着,我把脏兮兮的食指含在嘴里,鼻涕顺晶莹的一团黏在鼻子周围。
父亲蹲下来用手帕帮我把鼻涕擦干净,再把手帕揣进我裤子兜里,扯着我进了那个校门。
我对那时候的印象已经非常模糊了,周围或许有很多人,父亲排着队为我报名,我站在人群最边缘等他。他过来时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人,中年人身后跟着一个花脸的男孩,猴子一般弓着背低头走。
“叫郑叔叔。”父亲微笑着低头看我。
我抬头盯着那张脸,不知怎么叫出口,拉起父亲大手往他大腿后靠。
“怕生。”他尴尬笑笑,握着我的手,轻轻把我往前推,“太小了。”
“是,”郑叔叔揉揉我头,“小孩子都怕生。”
“郑辰逸!”他转头叫那个猴子般的男孩。男孩被吓得一个激灵,几步走到他身边。
“跟叔叔和岑睿打招呼。”他命令道。
郑辰逸愣半天从嘴里憋出一句‘叔叔好’。
“岑睿呢?”他凶巴巴推郑辰逸一把。
郑辰逸一个踉跄,朝前进两步,我见猴子过来,本能地退一步躲到父亲身后。这个动作却让父亲非常尴尬,他朝郑叔叔笑笑,“小孩子,让他们自己玩,几分钟就熟了。”
郑叔叔也笑笑,凶郑辰逸道:“带弟弟进教室。”
郑辰逸也听话,过来想拉我的手。但我拖着父亲不放,头抵在他腿上。
“去,哥哥带你玩。”父亲揉我头把我向那只猴子推。
他拖着我走,我一直转头看父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父亲站在原地,递了根烟给郑叔叔,为他点上,见我转头看他,朝我摆摆手示意我跟着郑辰逸。
郑辰逸直接把我带到教室里,找到第二排的两个空位放在桌上。我在他身边坐下。
他一句话也不说,我也不说话。直到中午老师分饭的时候,叫我们到橱柜领餐具,我还是跟着他。
他领了自己的小杯子和不锈钢小碗筷,还杵着不走。
“你走啊。”我记得那个黑黑的女老师姓田,她赶郑辰逸离开橱柜。
“我要帮我弟弟拿。”他这样说道,但事实是他单独拿自己的餐具双手都已经不够用了。
“你弟弟是谁?”她问道。
郑辰逸转身指我。我在他身后茫然地等着我的餐具。
“人家自己拿,你回座位去。”田老师推他,他却赖在这里不走。后来另一个老师也过来了,姓陈。她走过来,牵起郑辰逸的手,要带他回座位。不料郑辰逸还是不愿意,甚至哇哇大哭起来。
小孩的带动力是很强的,一人哭了,就像多米诺骨牌,众人都跟着哭。
几个老师头大了,陈老师急忙蹲下来安慰他,帮他抹眼泪,帮他拿餐具。田老师把我的餐具给我。我拿了餐具却不知道怎么办,只好走到郑辰逸身后,想再跟着他走。
“哦,你看,弟弟来了。”陈老师抹他眼泪,“快,我们带弟弟回座位。”
“嗯。”他边哭边点头,还不停啜泣。
“快把弟弟手牵着呀,一起回座位。”陈老师拉起我的手给他,他便牵着我回到之前的位子上。
他是什么时候停止啜泣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中午吃的我最讨厌的青菜,直到他面对那一碗绿油油的蔬菜时都还在抽泣。
我当时应该没懂他为什么要哭,当然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小孩子通常搞不清楚流泪的原因和目的是什么,有些学者说小孩子哭泣是因为想引起大人注意,我觉得这种言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对小孩的一种侮辱,毕竟小孩们纯洁得什么都不懂。
幼儿园的老师非常凶恶,在我当时看来。她们会凶哭泣的小孩,特别是男生,中午会逼你睡觉,会点名叫你到黑板上去做算术题,下午做手工,唱歌,都是我非常讨厌的事情。
小班、中班、大班,每一年都让小时候的我过得很难受。
我是郑辰逸的跟班,因为他年纪较大,老师偶尔也任命他当小孩们的头头。我就比较惨了,我年纪偏小,但是老师们从不会对男生手下留情,我的天赋不如他人,那时候的各种行为都非常笨拙,老师很讨厌我这一类男生。
记得有一次手工课时候老师教我们剪纸,我向来是不听讲的,小学之前的课程我完全不知所云。我没按照老师的要求剪纸,但是总算是在纸上剪出了洞洞,虽然在各式各样纷繁复杂的剪纸中我的那个显得寒酸,不过我很满意了。
放学前,我交给田老师的时候她却无奈地摇头轻笑,“这剪的什么呀。”
这并没什么,后来回忆起这小小的细节的时候,我甚至是笑着的。但当时我哭了,我不知道我的那个剪纸为什么在她们看来丑得出奇,当然我不会像郑辰逸哭得那样惊天动地,只是红着眼眶,让眼泪转转悠悠地徘徊在眼皮边缘。
“你哭了!”讨厌的是郑辰逸坐在我旁边,看上去甚是惊讶。
“嘘!”我叫他闭嘴,然后马虎抹抹眼睛。
“你为什么哭?”他问我。
我不回答他,只收拾自准备回家。他等在我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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