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上了冻,大量冰结在那里,多半还要拖累前后的水道。谢衣看着远处水车的破损,评估一番所需材料,决定明日来修整,以他本事,修理一架水车不过半刻功夫。
说起来……自己也好久未曾真正摆弄偃甲了,过去百年随侍沈夜,身为初七,他脑中虽留着那些偃术知识,却罕有实际制作,除了沈夜让他做过几件玩意哄哄小曦外,一身本事都沉睡着。倒是亲手成就的偃甲自我,一直在钻研偃术的路途上攀登,收回记忆时,自己将种种偃术心得融会贯通,只觉多有收获,百年中不但术法、刀法得到提升、偃术亦未有半刻虚掷。
当真是一样人生,两处精进,想这世间,仅谢衣能有此奇遇了。
“那……姐姐再见。”
身后,男孩儿声音越来越低,脸上神色也慢慢平静,他抹一把眼泪,朝空中笑笑,身子慢慢软倒,靠在门边睡过去。那偃甲蜜蜂飞回谢衣手上,青光一闪消散了行迹。
阳光和暖,照在那孩子脸上,他嘴角带笑,睡得沉酣,猫儿走过来,往他腿上蹭蹭,也趴着闭上了眼。
第59章
谢衣继续往村中去,向人打听昨日那老者。有人告诉他,张老先生天不亮已离开村子,说是往长安侄儿家去帮忙,要几个月后才会回来了。
还真是不巧了……
既如此,自己也无需再问,此事暂且压下,眼前最重要的还是等师尊度过这段无法动用灵力的时期,再图后议。
站在村口,他往东北方的悬崖上望去,日光清朗,映得那层层叠叠的秋色越发明艳,姹紫嫣红,如五色的烈焰正顺着山势腾跃燃烧,十分灼人。这动人心魄的美景只在每年深秋时分能见到,短短三五日后,一场北风吹袭,它们便会消逝凋零,走入万籁俱寂的冬夜。
枫红胜火,水碧如蓝,分明看过许多回,今朝再见,竟觉得格外不同,想是如今那崖上多了一人的缘故吧。
谢衣微微一笑,信步离去,顺山道折返而上,野兽们都悄悄隐去声息,偶有两个妖物也遁了行踪,不敢撩谢衣虎须。四下里悄声不闻,唯有风声隐隐,叶落簌簌,格外静美而绚烂。
昔年山中并没有这样平静,常有妖兽伤人,谢衣来此定居后,几下便将各路牛鬼蛇神扫荡个干净,又在高处建造房舍,偃甲贯穿山腹,四野尽收眼底,直如一尊山神,稳稳镇守在这纪山之上。偶有龌龊心思的妖邪之辈便难以妄动,邪性难改的或迁居深山,或远走他方,即便谢衣未曾居住纪山的年月里,也再不敢造次。因此,百余年来,纪山可算是风调雨顺,旱涝无忧。
因着这一层关系,山下村民越发感念大偃师谢衣恩情,直把他视作了天神一般。当中有些善于舞文弄墨的,半听老人言,半从传奇笔记中寻找灵感,竟为他创作出许多神乎其神的故事,至今还在这片广袤大地上流传。
谢衣当然并非仙神,只是一个背负了许多的人,人生有限,人力有止,只求尽毕生所能,无愧于心。
他突然想起,那些传说中似乎也包括了阿阮的事,仿佛听闻有说自己钟情阿阮的?这可不要被师尊听见才好。虽说两人之间早已心意相通,不至于因此而生罅隙,沈夜也见过阿阮,明白自己未与她有半点私情,但这样的传闻……哎,总而言之,下界文化昌明,各色演绎极多,师尊还是不要知道更好。
他摇一摇头,走入机关把守的地底,边前行,手上边凝起法光,往机括上一一打去,光影闪动间,沉默许久的偃甲机关似乎突然获得了活力,沉睡的能量复苏,微光流转,点点锈迹消失无形……而谢衣身形,也已消失在通道尽头。
回到崖上,天光正好,沈夜坐在院内,手捧一本书册,似乎看得颇为投入。察觉谢衣进来,便将书放下,起身相迎。
“师尊在读什么书?”谢衣笑问,沈夜不急着回答,拉着他手腕,将人拥入怀里抱了抱,再细看他两眼,才道声随便翻翻,你这边书房里很有些藏书。
“都是当年未曾带走的,师尊有喜欢的随意翻阅。”
“呵,你少时也这样,每日学过术法刀剑,还要钻研偃术,还要看书,自入我门下,便没有偷过半天懒,继任破军祭司后,更是无一日清闲,倒确实辛苦你了。”
“要是偷懒,岂不辜负师尊,也辜负自己了?”谢衣低声道:“为了当大祭司唯一的弟子,我一路过关斩将,最后险胜风琊才终于登堂入室,拜见师尊。”
“第一次同我说话,你怕么?”
“不怕。”谢衣微微侧头,笑道:“我跟大祭司初相见,就觉得他看似威严沉肃,却不是个冷面冷心的人,无半点阴鸷气息,相反神血加身,法力充盈,仿佛天顶耀眼的太阳。我一见……已是心生仰慕,因此师尊问我那话时,便放心地如实相告。”
“呵,你学法术,是为了让所有人过得更好?”沈夜往谢衣肩头靠过去,在他耳边低声复述这句曾经的问答,温热气息拂在谢衣耳朵上,激得他身上一颤。即使明知光天化日中沈夜并无任何狎昵之意,这般若有若无的亲密,依旧让人心荡神驰。
待沈夜说完,谢衣转开话题,问:“弟子倒是想问师尊,若那日是风琊胜出,师尊当真会选他为徒么?”
“难说。”思索片刻,沈夜认真道:“我当年收徒不仅为自己,更为烈山部。那时我已察觉自己并未痊愈,神血亦无法完全根除病症,沧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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