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地摆放在大厅里,陈列柜上安置着大大小小的玩偶,目光统一而又阴沉地盯着云楼唯一的入口处。
无论走了多少次,每当路过这里,他还是会觉得心里发怵。因为知道,只要她们愿意,那些盯着他安静微笑的玩偶们随时可以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楼梯口的红木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着红色洋装的漂亮木偶,她移动她精致逼真的木质脑袋,对着少年的方向,张开了嘴:“小迟……饿,饿……”
他没搭理她,略过她径直往楼上走。在云楼住了那么多年,他只听这木偶说过两句话,一句是饿,另一句便是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他的名字。
他叫林迟。
最初是因为他母亲十月怀胎,明明已经过了预产期好几天,他却仍然赖在母亲的肚子里不肯出来。所以父亲便给他起了这个名,意为迟来的珍宝。
后来却大概真的恨不得他被凌迟了吧?有时他也会想,如果当初没有被神志不清的淮音捡回家,他会不会真的饿死街头?
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了家门口。
他跟淮音的家。
掏出钥匙打开门,原本睡在沙发上的男人听见动静,揉着他那张妖艳的脸坐了起来,用刚睡醒的嘶哑嗓音冲他打招呼:“回来了啊,饭弄好了。快去吃。”
林迟点点头,去厨房盛了碗饭,捧着坐到了淮音身边。男人揉了揉少年的头,笑着问:“今天怎么那么粘我?”
“六年了……”林迟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抬眼望向男人。
“哎?”
“我是说,你捡到我,已经六年了。”
“算起来,确实快到6年了。”男人笑弯了眉眼:“小迟需要过纪念日么?”
“不,不用。”
“说起来,捡你回来那么多年,都没听你叫过一声爸爸。真遗憾呐。”男人埋怨着,起身进了房间。他本是厉鬼,即使被云楼的阴气滋养着,得以白天现身。但是活动的黄金时期,还是在夜晚。
所以一般他会在睡前给林迟做好早餐,起床的时候给林迟准备晚饭。而中午,就任凭这便宜儿子在学校里打发。能跟林迟相处的,就只有他下午放学回家到睡觉前的这段时间。但今天他得出门去给云静弄些小鬼回来,当作云楼的房租。
淮音准备出门时,林迟有些紧张。淮音每一年总有那么一个月的时间,会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他会用厚厚的妆盖住他那张妖艳的脸,穿着红色的长裙,徘徊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捡回些莫名其妙的生物。比如上个月刚刚死去的那只黑猫去年死掉的那只黄狗,又或者,林迟。
云楼的阴气太重,其实并不适合普通的生物生存。所以淮音捡回来的任何生物,都会很快死去。而林迟作为唯一的特例,得到了他“父亲”十足的关爱。
直到跟淮音相处了三年以后,林迟才慢慢发现淮音失常的时间,几乎都稳定在每年的十月份。也就是当初,淮音捡他回家的那段时间。最初他并不明白这个规律到底是为什么,直到有一次云姨说漏了嘴,他才知道那是淮音的死亡日期。
其实每年的那段时间,林迟都记得非常清楚,甚至现在都还能清晰地回忆起,六年前的那个晚上,淮音把他捡回家时的情景——
秋末的晚上带着瑟瑟寒意,那是他被赶出家门的第六天,饥寒交迫,还被一只出车祸死亡的小鬼一路堵截,堵在了胡同的最深处。
那一刻,他是不甘的,却也想过放弃。
被鬼吃掉也无所谓吧?总好过现在这样无家可归。
他闭上眼睛,却没有迎来预想中的疼痛。惊讶了几秒后,他猛地张开眼,之前狞笑的小鬼如破布娃娃一样被扔在不远的地方。面前的人穿了一袭红色长裙,裹住曼妙的身姿,轮廓优美的脸庞画着浓重的丧妆,正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林迟突然扑过去,拽住了那人红色的袖口。那一刻,他拒绝去思考眼前的人究竟是人是鬼。他只知道“她”救了他,没有伤害他。
后来,淮音一手拎着林迟,另一只手拖着不知死活的小鬼,就那么回到了当时的居所。很久之后林迟曾经自我检讨过,觉得淮音顺手捡东西这习惯,大抵是从他开始的。
那时神志不清的淮音并没有伤害林迟,只是将他带回了破房子里一丢,就继续他的无意识晃荡之旅了。不过好在将林迟捡回去时,距离他自己清醒已经没几天了。所以清醒之后的他才能及时救回了被丢在破房子里又饿又冷高烧得差点死去的林迟。
再后来,清醒后的厉鬼也曾使尽浑身解数想要赶走那个孩子,可不知是因为那个孩子看着他的眼神太过执着,还是因为作为一个“鬼”孤单了太久,那个孩子终归是被留了下来。他甚至为了养育那个孩子而搬进了云楼。每月给云楼的主人云静,狩猎几只小鬼,当作租用住所的租金。
这一租,便是6年。当年刚上初中的小孩如今已经踏入了大学的校门。不习惯离开淮音的林迟选择了距离云楼最近的大学,三站路,抄小路穿过两条街,便能从云楼到达学校。
如今又是一年的10月,林迟同往常一样紧张他“父亲”会不会在这个已经不知道晃荡了多少年的城市出现危险,遇见个脑子里装了浆糊只晓得捉鬼的道士和尚,让淮音吃了亏。
知晓他想法的男人,揉了揉他的头发,露出了安抚的笑容。在他神志清醒的时候,林迟一般是不会担心他的,淮音偶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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