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看来……咱们还是得回去一趟。”
“上哪儿?”以为是要去找吃的,红蛟两眼发亮,很起劲地问道。
无尘知他是会错意了,略带歉疚地答道:“镜花庵。”
红蛟闻言一听,霎时小脸一垮,显出十分不愿的表情来,沉默许久,支支吾吾的,这才小小声地开口:“不回去成么?”
终究,他和无生两人还是得走这一遭。
来到先前的那道小门,红蛟站定身子,却怎么样也不肯往前一步,眼看无尘推门而入,及至身影隐没黑暗。
该跟?不该跟?
拿不住主意,他只有攀倚在半敞的门板,探头瞅了半天见不着人,万种想像在脑中奔腾,心底开始慌乱不定。
红蛟烦躁得来来回回在原地走了好几趟,始终不闻半点声息。
到底忍不住了!他咬着牙,心里大喊着可恶,然后蒙头朝前一冲——
“碰”地一声,他拿头狠狠地撞在平板温热的胸口,当场把来人扑倒在地。
“哎哟!”除了红蛟,不知另一个是谁喊的,同声齐发。
使力眨去眼眶急泛而出的泪水,红蛟一手抚着发疼前额,一出口便没好话:
“疼死我了!要出来也不知会一声,净愣在那里作啥?害我以为你真让蛇妖一口给吞了,正要急着进去替你收尸哩……”叨叨念念一大串,当他抬眼看清,无尘刚从门口走了出来,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红蛟咦了好大一声,还弄不清怎么回事,只想急忙起身,提脚踏落,忽耳畔传来些许几不可闻的呻吟。他低眼下看……喔,怪不得又软又热,险些站不住,原来他是踩到人了。
没有移开脚,他反而一屁股坐了下去,眯眼打量。跟前的这张脸怎么好生熟悉?
紧闭的双目、白皙的瓜子脸蛋、艳红如菱的小嘴,还有那光滑如丝几近吹弹可破的肌肤……种种的一切特征,都和他脑中某位相熟的讨厌鬼极为相似。
小指戳戳戳,红蛟像是玩上瘾,频往脸涡重重地压,直到无尘走过来弯身探视,方罢下手转脸瞅向他宁淡祥和的面容,看着瞧着,莫名地笑了。
没察觉他的古怪行径,无尘为那人把脉,一脸的专心。
“只是突然受了重力,厥了过去而已。”探得脉象平稳无碍,宽心不少,无尘一抬头,便见红蛟嘻嘻地对着自己傻笑。他也不多问,同样报以浅淡的笑容,“红蚊,别压在这位施主身上,且助贫僧一臂之力,将这施主搬到贫憎背上去,此地不宜久留。”
“你要把他带着?”红蛟偷偷拿脚踢了踢,地上的人仍是一动也不动。他撇着嘴说:“带着他多麻烦,万一蛇妖追来怎么办?说不定……”再踢踢踢,越瞧越讨厌。
“他也是蛇妖变的。”
天底下哪里这么多蛇妖?总不至于一日内全碰上了。无尘一听,不免失笑:“山家人慈悲为怀,岂可见死不救?何况这位施主受伤了,得换个地方好生静养。”
自知辩驳无效,不如省省力气。红蛟哼哼两声,不情不愿的替他把人推到背上去,衣衫翻动,一股极淡的异香忽然飘至鼻端,扭扭鼻子,又没了味道。
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心下虽疑,却旋即丢开。偏眼见无尘前扛书架后背人,仿是有些吃力一步步地走着,汗水如雨般滴落入,不由得在嘴里咕哝:“活该。”
日头初升,灰紫的天空已大白,满天映红,过后即是热辣炙焰的阳光。
此时连红蛟也受不住了,涨红着一张脸,只觉得体内的血犹如万马升腾,bō_bō地窜流全身,现在纵然为人形,但骨子里到底是一尾货真价实的蛇,没法出汗排热,以致燥气积郁,再这样下去,准是要晒成蛇干了。
他左探右望,就是没个僻凉的去处,路旁甚至连一株大树遮荫也没有,勉强举头看看四周,丝丝水气竟扑面而来。
他乐得一惊,立刻重振精神,张口吐舌,随风送来的湿意铺满舌面,随即欣喜若狂的指向东北大叫:“无尘,快往那里走!”
“前车”不远,多少让人不安,有了一回死里逃生的经历,对于红蚊拉人急走,无尘不得不稳住脚跟,先问清了再作定夺。
举目遥望,放眼看去却是一片深山野林。
“那里……”无尘略显迟疑地问:“是什么地方?”
“哎呀!你别管,反正是个好地方就是了,”不容他多问,红蛟索性先发制人。
“闲话少说,这回听我的准没错。”仍是把人拽着走。
“等等……红蛟你别这么拉——”
身燥心烦,红蛟的火气更大了,尖着嗓子嚷叫:“你真麻烦,就说别带他走你偏要,现在又燥又热,我可不像你们人类皮厚肉粗的,你再不快点就换我死在你面前啦!”
无尘一怔,蓦然恍悟,他的真身是条蛇,不似人一般,需要藉外来的冷热调节体内温度,然过冷过热都不是件好事,现下艳阳高照,日头正旺,身子自然吃不消。
再见他小脸红通通的,身形摇摆,一副快倒下的模样,无尘低眼一瞧,顿时有了主意。
“红蛟,不如你变回原形,暂时躲在书架里边,等过了正午,天凉了些你再出来透透气,只是得委屈你了,你说好不好?”
怎么不好?这主意当然是千好万好,红蛟乐得遵从,立马摇身一变,转眼间便化成一尾五吋多长的红蛇,迅速爬入用竹子编作的架子里,窝盘成团,仿是心满意足。
无尘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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