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这里原来不止她一人,纪沫意外地听着那忽起忽灭的喊叫,听了好久都没有听清楚他在叫什么,英文单词还是语文课本混杂其中。
那人一边奔跑一边大喊,身体与精神都处在极端痛苦的阶段,他一路奔跑到纪沫前面跑道上时,纪沫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了他的脸,一张见过的脸,即使此刻额头青筋凸起,满脸通红也依然能辨认出来。
那次和她说过几句话的方浩,他正忘我地奔跑着,全然没有注意到坐在黑暗角落里的纪沫。
纪沫回想了一遍与他见面的光景,他似乎都是彬彬有礼从未像现在如此崩溃,怒吼着发泄着内心的痛苦,纪沫在他跑到离自己最远点的距离后起身离开,悄无声息地走掉了,留了一片净土给他。
每个人都有伤心事,若无能为力又何必打扰?
纪沫叹了口气走进阴冷漆黑的楼道,声控灯在稀疏的脚步声里明明灭灭,等脚步散去,又归于黑暗。
开锁进门,男孩和他妈妈正坐在矮凳上吃饭,她默默走进来,男孩母亲瞧也没瞧一眼,继续吃着她的饭,男孩朝纪沫笑了笑,被她妈妈敲了敲碗筷呵斥道:“你看你是怎么吃饭的啊!掉了一地,粮食不值钱啊!你知道你妈我赚钱多辛苦不?还这么浪费!还不快吃!吃完赶紧写作业去!”
男孩低着头扒饭,扒拉完碗里的饭一声不响地回了卧室,一盏台灯下映着一个弯曲的人影。
纪沫无动于衷地进了自己的房间,听着门外面哗啦啦地流水声,碗碟碰撞的声响粗糙地剐蹭着耳膜。
手机在床头震动,“爸爸来电。”
“喂?沫沫啊!今天是不是礼拜五啊?明天回家吗?”纪母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每次都是“爸爸来电”,说话的永远是妈妈。
“嗯。”
“明天几点的车啊?”
纪沫听见门外的流水声停了,她没有说话,十几秒之后洗碗声音又响起来了,跟电报输送重要信息时防止敌方监听被迫中断一样。
“8点。”纪沫说。
“8点,好好,到时候到了打个电话来让爸爸去接你,这么晚怎么还没睡?吃了吗?”
“吃了。”
“要多注意身体啊!在外面不比家里,晚上也别熬夜,要是没课就早点睡知道了吗?”
“嗯。”
“那没什么事妈妈挂了啊,快去洗漱睡觉吧。”
还没挂,纪沫按下挂断键打开了门,男孩妈妈正侧着头,竖起的耳朵和鼹鼠耳朵一模一样,哪怕退化到没有耳廓也依然敏锐至极。
她瞧见纪沫出来,掩饰性地问道:“明天回家啊?”
“嗯。”
纪沫说完这个字把卫生间的门反锁住,把水龙头拧到了最大彻底掩盖了门外的声音,等水停之后,门外也再没有声音了。
当冰冷的水覆在脸上时,她才清醒地意识到,“原来我明天回家啊!”
城西的老城区居民早已陆续搬了出去,在新建的楼栋里过上了拆迁户有滋有味的生活,迫于拆迁进度,中间一大片被四周还在建设的高楼大厦包围,距离沦陷也不远了。
纪沫从大巴车上走下来,整个人还是处于晕乎状态,来往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为了节省经费,每天也就只有一辆大巴来回,磨损厉害的车厢散发着浓重的汽油味,饭点时候还混杂着肉包味道,一股一股飘进口鼻,胃被搅动地翻江倒海,恶心地让人作呕。
纪沫走到离车几米远,停顿下来拍了拍自己晕成浆糊的脑袋,抬起头远远看见一个人影朝自己走来。
他板着脸停在纪沫面前,什么也没说拎过纪沫手里的提包掉头就走,纪沫跟在身后一言不发,刚上楼梯就闻到一阵排骨的香味,热气把人包裹住驱散了屋外的寒气,纪母听到脚步声在围裙上擦着手走出了厨房,见到纪沫惊喜道:“沫沫,回来了啊?”
“快快快,累了吧,把东西给妈妈,去休息休息。”纪母把纪沫背拿了下来,仔细看着纪沫,心疼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是不是学校饭菜不好?快去房间休息,饭马上就好了。”纪母把纪沫推进卧室,纪沫关上门就听见门外母亲对父亲说:“沫沫怎么瘦了那么多?你别一看到孩子就板着脸,你看她一句话都不说。”
纪父继续板着脸把提包拎到客厅,换了鞋走了出去。
“你干嘛去啊?”纪母问。
纪父没回答,快开饭的时候拎了一只烤鸭和一瓶花生牛奶回来,正在往桌子上端菜的纪母一看他手上的烤鸭拍着脑门责备道:“我说怎么忘了事,沫沫最喜欢吃烤鸭了。”
“还快拿去!”纪父催促道,然后拎着饮料路过纪沫门口顿了顿转去了客厅。
“沫沫出来吃饭了。”
纪沫慢吞吞地从房间里出来,一出门就对上纪父严厉的目光,他铁青着脸坐在主座一言不发。
纪母一边给纪沫夹菜一边心疼:“沫沫,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烤鸭,多吃点饭,来,排骨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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