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不安,“留下来。你不是说,也无处可去了么?如今这天下大乱,局势不明,你一介弱女能上哪安度余生去?若是被有心之徒找着……”
这些嬴妲不能不想,她也确实反反复复想过无数遍,倘若萧弋舟不要她了,她日后去哪谋个营生之类,但每回只要一想到,心底竟还不知耻地存了几分希冀,幻想着还能留在他身边。
只是幻想罢了。嬴妲的声音轻轻细细的,犹如猫儿呜咽:“苏先生传我医术,寄望我能将《伤寒杂病论》发扬光大,我日后江湖行医,不至于活不下去。倘中原又生大乱,避入山林,或可偷生。”
她苦笑起来,“姑姑,不瞒你说,我本来是个没什么用的废人,只会拖累旁人,偏偏在这种事上无法妥协。”他身边有人了,她是绝对不会豁出脸皮和自尊再挤过去的。
嬴夫人明白,早年她还只是个县主时,脾气比嬴妲还骄傲,远没有嬴妲如今这般恭顺。这三年来嬴妲何曾好过,家国灭亡,山河破碎,身如飘萍……唯独最后一丝骄傲,只好隐晦而妥帖地藏在公主尊号之下,万不容许玷辱。
她背着书袋走到沧海阁,烟绿和蔚云便先将她拦下来了,她们堵着嬴妲,不许她入门,明明知晓她就是那个苏先生派来为萧弋舟解毒的人,不一会,一个一个开始聚在宫门外刁难她,堵她,推推搡搡的,嬴妲快被推倒在地。
蔚云心软乎,让烟绿不然算了,烟绿火气上来,冷笑道:“我算了?她利用我,说要给公子做甚么肉粥,结果回头偷在里头下料,我凭甚么与她算了!若是你,你能不气,不恨?”
蔚云说不过烟绿,可又不忍心看着嬴妲闷头闷脑地受欺负,也不辩解一句,公子院里的女仆一个赛一个的脾气火辣,出手不知轻重的,嘴巴锋利得像刀子,蔚云直蹙眉,“我去找楚楚姐,怎么分说,咱们听楚楚姐的。”
烟绿冷眼盯着嬴妲不说话,蔚云便折身快步去了。
嬴妲默默地将地上弄脏的书袋拾起来,又有人过来推她,她跌倒在地,抱紧了书袋,声音柔弱而透着坚持:“这东西很重要,你们推我就够了,弄坏了它,就没法为公子治病了。”
她们面面相觑,眸色复杂地均不再动。
沧海阁复道如虹,萧弋舟凭栏吹着风,长发随意披散于背后,身影落拓而萧然,萧煜从身后走来,目光往下探去,一群丫头婆子不知道围着欺负谁,他咳了一声,“天冷了,世子进屋烤烤火?”
“啰嗦。”萧弋舟背过了身。
底下争执不休的声音不断地传来,灌入耳中。
萧煜嫌弃聒噪,低声道:“恕属下多嘴一句,穆女个性刚烈,你若不娶,还把她弄进门来,隔两天在夫人那大打出手,闹得一个鸡飞狗跳,萧穆两家好不容易修起来的和气又被打碎了,如何收场?”
萧弋舟面容冷淡地扶着围栏,“谁说我不娶?”
萧煜“嗯”一声,又道:“世子,其实……公主没随着夜琅回泽南,夜琅那行人灰头土脸便走了,四处躲避官海潮追截,只好先行南下,另图大事。”
“与我无关。”萧弋舟眉峰紧蹙,双掌扶着围栏从容地往回踅过去。
萧煜脸色一讶:“老侯爷说要千里追杀公主,不是世子吩咐下来,要我们沿途拦下侯爷的人马?”
虽没有明说,但不露于表,不意味着擅长揣度世子心意的心腹看不出来。
只是他与自己过不去而已。
“闭嘴。”
☆、第40章 欺负
沧海阁的女仆杂役都以鄢楚楚为尊, 倒不是她进府最久, 资历最高,而是鄢楚楚一通手段使下来,常能教人心服口服。
三两下鄢楚楚便平息了这场纷争, 回头将嬴妲素手拽住往沧海阁二楼去, 嬴妲小心翼翼抱着书袋, 踩着鄢楚楚的脚印上楼,过复道时,鄢楚楚让她俯瞰去。
沧海阁后头地势依山傍水, 里头飞阁流丹,下如临无地, 假山怪柏、雕甍绣槛, 皆于参差高树间若隐若现, 一弯曲水溶溶荡荡,宛如初三冷月,拐入一幢塔楼后头。
这建筑之奇、设景之妙, 与中原人化自然的观念颇有不同。
鄢楚楚的玉手替嬴妲分划区域, “侯爷与夫人的院子皆在此以南,侯爷恐怕听说府上来了名医, 要见一见你的,如侯爷派人来传话, 你只管沿途寻个由头溜了去, 先到夫人院中报句话。”
听嬴夫人说萧侯对她印象极其恶劣, 恨不得拆了她骨头血肉, 她听得出鄢楚楚冷淡口吻底下真心的好恶,微笑了起来,“多谢楚楚姐。”
鄢楚楚冷冷道:“谢我做甚么?”
“楚楚姐考虑周到。”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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