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蹙了细眉,怕自己言重了。
天色这么晚了,厨房里还传来咚咚剁鱼刮鳞之音,嬴妲腹空,走入厨房要寻些果子点心果腹,见大晚上烟绿还在刮鳞,砧板上除了正刮着的,另外躺着一条黄花鲈。
“今早上才买回来三条黄花鲈,哎,别碰!”嬴妲伸手要戳一下,被烟绿制止了,那鱼尾巴一甩,险些甩得嬴妲一脸水。
烟绿将她推开,叉腰盯着嬴妲,“还要碰我的锅台?”
“不敢。”
烟绿笑着戳她脑门,“不敢最好。”
嬴妲又将烟绿手上的,和砧板上的鱼数了数,确实只有三条,没有多的了。
烟绿又回身去刮鱼鳞片,嬴妲悄然举步要走,烟绿回头说了声,“等会我煲汤给你喝,先回屋小憩。”
嬴妲“嗯”一声,答应了,扭头回屋。
天色更暗,乌云遮住月光,庭院深深,荫蔽矮舍,嬴妲走到书房去,将画架上的美人图又看了几眼,这是官海潮送来的那幅,至于给鄢楚楚画的,大约已作为回礼赠予官海潮了。
书房陈设简陋,而且住了许久也不曾添置些什么,因着萧弋舟是绝不会久住的。以往嬴妲还在幻想着,可否与他一道留在平昌,可与天下义士做内应,但今日水榭之中一席话,让嬴妲再不敢如此设想了。
依萧弋舟的胆识气魄和志向,举兵讨伐陈湛,是迟早的。
桌案上摆着几本书,主人不苛求端正,肆意一放而已,嬴妲捡起一本来,是本诘屈聱牙的古文兵书,上头有朱砂笔圈注,评析详尽,密密麻麻如针脚扎在书页上,嬴妲读不懂,便又小心摆还到原处,尽量不让萧弋舟发觉他的书被人动过。
她走到书房门口,额尖抵住冰冷的窗棂,寂寞起来,忍不住开始想。
想风荷亭对一池残荷,俩人眠风枕月,推杯换盏,相谈甚洽的画面,她一时烦躁起来。
鄢楚楚见书房灯火亮着,进屋来,怕她要看书,添了点灯油,“公子说过,怕你耐不住寂寞,这驿馆到处都可去,你若闷着,与我说说话也好。”她素手添着油,五指被蜡烛光晕在白壁上,显得分外纤长。
“我方才是真不舒服,但回来之后,又后悔了。”嬴妲道。
她没来癸水,腹痛可能是今日上街,一欢喜吃积食了,又因车马颠簸,这才引起不适之感,也不那么强烈。
鄢楚楚柔婉一笑,“我觉得你做得对。公子是怕你心里过不去,这才有意让你跟着,不过那陈湛妻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无害的,不是善类。”
说不定宜阳县主还带着人堵着,若是嬴妲去了,说不准会露馅。
“她请公子吃酒是做甚么?”
鄢楚楚道:“这个宜阳县主好像颇有才名,有过目成诵之能,能摹天下第一行书,近日里说是得了几幅珍宝,请公子过去赏鉴。不过正如你所想,赏鉴恐怕是假,伺机邀宠是真。”
“那……”
她面露忧急,鄢楚楚看了一笑,又继续说道:“这个宜阳县主经历也丰富着呢。她早年在家时,便与现在的皇后不对付,为了朵头花大打出手,后来陈家犯了事,她第一个逃走。途中被流匪玷污了身子,避祸躲入庵堂。过了没两年,陈家声势大起,她从庵堂还俗出投靠皇后,不知耍的什么手段,皇后如今对她竟颇为看重喜爱,甚至下令在平昌为她买最好的头发。她如今那头缎子似的乌黑长发,正是假的,连钗冠都簪不住,只能简单绑着,民间却还说她不事珠翠,到底曾是方外人物,颇有出尘旷远之意。”
嬴妲微微惊愕。
“谁又知道,她这般人物,怎会瞧上咱们世子。”
嬴妲压抑着心头翻滚的千头万绪,转身,“你们是怎么知道,她对公子……有那种心思的?”
“这不难猜。”鄢楚楚挑着一只六角灯笼,言笑晏晏走来,“这宜阳县主能让人说出‘方外人物’四字,可见平日里是深居简出、念佛的人物,她素日里不招待男客,更遑论主动邀人赏字帖了,那字帖又恰好是拓的龙泉寺后山老住持大师留下的行书碑帖,老住持是公子于书法一道上最为敬慕之人,有所谓投其所好,这就是了。”
嬴妲咬唇,“他什么都知道,还去。”
在马车上,萧弋舟那话便是说,他知晓宜阳县主对他有心思了,可是他也没拒绝,答应得却欢呢。
鄢楚楚道:“偏是那宜阳县主有本事,得了字帖拓本。如今龙泉寺倒了,石碑毁坏,那碑帖除了拓本世上已无处寻觅。”
嬴妲双眸翻红,咬着嘴唇不言语。
“但,恕我直言了,公子长成那模样,自小到大,不知多少女人对她动过心思,他应付那些狂蜂浪蝶,恐怕比御下三军还要厉害
喜欢卿是倾国色请大家收藏:(m.book88.cc),大书包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