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塌实,昨晚上净梦见被人拿板砖砸了。”
“我净梦见砸人了。” 于雷没好气地说。
13次列车开进了一号站台。一辆贴着进站证的黑色别克挨着站台内侧赶了上来,和
于雷的车厢平行着缓慢行驶。于雷认出来是他爸的座车,很高兴地冲车上挥了挥手。
当然了,他爸本人是不会来亲自接站的,来的是一个于雷以前没见过的小战士,长
得清清秀秀的,一开口一股山东味。
“于雷哥哥,我是新到您家里的公务员,您父亲让我来接您。”小战士赶紧从下车
的于雷手里接过行李,结结巴巴地说。
“别您啊您的,咱们都差不多大,” 于雷笑着说,“你怎么认识我的?”
“我见过您……你的照片,您家里到处都是。”小战士边说边笑了起来。
这个老妈!不知道又把什么见不得人的照片挂出来了!于雷见他笑得诡异,心里不
住地有些发毛。
小公务员打开车门,把于雷让了进去,自己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坐到了副驾驶的座
位上。他介绍说自己叫王立蓉,还有一个高严,也是新分到于雷家的。
开车的大潘于雷是早就认识的了,从他们一家到了上海就负责给他爸开车,到现在
也六年多了。于雷他爹今年在地方上给他谋了个职务,只等明年开春手续一办好就可以
开路了。
在路上走了一个多小时,正午时分,车子开进了沪郊的一座大院,院子里草木山石
俱有,气象颇大。别克在居中的一幢楼前停住了,于雷兴冲冲地跳下来,朝一楼的花圃
奔去。这底楼的一层,连着前面巴掌大的一片小园子就是他的家了。
他爹正站在阳台门口冲他微笑着招手,于雷叫了一声“爸”,高兴地快步走向前去
。这时门里又探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长长的耳朵耷拉着,好奇地一动一动;于雷他
爸示意他可以出去,他便嗷嗷叫着飞奔向于雷,逮着于雷的手肘一阵猛舔;屋里还有一
个小家伙,听见外头有动静,也迅速地跟了出来,于雷蹲下身子搂着他们一阵狂吻。
这两只金毛猎犬都只有四岁大,一只叫“呆子”,一只叫“黄毛”,从小就养在于
雷家里。当然了,这么优雅的名字除了于雷本人还有谁能起得出来呢?他们俩也没啥别
的毛病,就是喜欢舔人,而且精力十足。最初是于雷他爹心血来潮要养的,后来发现根
本没功夫跟他俩折腾,就把散步、训练、做运动等诸多事宜都扔给于雷和勤务员去做,
自己只拣便宜占,比如喂他们一日三餐啊,跟他们逗趣等等——真是个老狐狸!
呆子和黄毛原本都是于雷他爹的“儿子”,但后来于雷对这种让两只狗和自己平起
平坐的称谓心生不满,便把他们往下降了一格,做自己的儿子,既解决了名分问题,同
时也圆了他妈抱孙子的梦想。
刚步入家门,于雷就傻住了。只见主客厅里满墙都贴着自己的照片,有的放大了好
几倍,用画框给裱了起来,有的也就是直接从相簿里翻出来的,用图钉摁在墙上。几十
个于雷正对着他自己傻乎乎地笑,其中还有一张他满月时洗澡的照片,那可真是三点全
露啊!
再看组合柜的橱窗里,上百本奖状证书围了一圈,把高考成绩单供在中央,就象满
地的和尚在对着菩萨顶礼膜拜一样。
“这是干什么这是!简直成了灵堂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于雷叫道。
“小孩子不要胡说!”他爸呵斥道,“这不是你妈想你想得不行了么!多挂点照片
显得你好象还在这儿似的。哦,你妈还说了,让你下次多拍几张在学校和宿舍里的照片
,也挂这儿。”
于雷不说话了,低下头去逗黄毛玩,心里酸酸的。
大潘和小王把行李送了进来,就恭恭敬敬地告辞了。又过了一会儿,那个叫高严的
小公务员送了一堆饭盒过来,说是在食堂打的菜,他爸让于雷中午先在家里凑合点,晚
上再上外头吃顿好的。
这让于雷很怀念住在他外公家的那段时光。他外公退下来的时候享受兵团级待遇,
家里厨师、警卫员、勤务兵加一块有七八号人呢!嘿,刘师傅那手艺,简直就是神了!
他的两手绝活是水晶肘子和炒八件,到现在还时常馋得于雷口水直流。甚至就炒米饭这
一项,于雷都再没吃过更好的。
于雷他妈在市府上班,晚上六点多才到家,进了家门就“雷子”、“鱼儿”的一阵
乱喊,抱着他眼泪哗哗地流。他妈在感情方面特别夸张,动辄就又哭又笑的,不知道她
认识陈可以后会怎么样呢?于雷暗自想象那幅场景,觉得有些好笑。
除了陪家人,就是要参加形形色色的同学聚会。于雷的高中同学很少有去外地的,
因此也就对于雷的归来表现出格外的热情,几乎每天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活动。
寒假里添置了手机的同学不少,纷纷都从校友录上找了于雷的手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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