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贞到军营是下午。。
傍晚时分,郭俊、杜佑等忙完当天的郡务,和王兰、沈容等人联袂来拜见荀贞。
荀贞与郭俊、杜佑之初见是在他当年入到郡府迁升为北部督邮时,后来,经过诛灭阳城沈氏等事,三人的关系渐渐变得熟稔。荀贞此次归郡,在回来前就先后通过荀彧、荀攸和郭俊、杜佑密切联系,暗已收为臂助,——当时荀彧也在郡府为吏,和郭俊、杜佑却也是旧日同僚。
因了这个缘故,前些时,郭俊、杜佑才会出头,带着一帮子郡吏、士民,帮助乐进逼宫太守,而最终竟致太守索性挂印归家。
此时相见,彼此身份已不同往日。
郭俊早年是郡决曹掾,杜佑是郡贼曹掾,而荀贞当时是郡北部督邮,三人旗鼓相当,地位相近,现下郭俊、杜佑在郡府中的地位虽分别各有提升,尤其郭俊,已是郡府中的头等大吏,可荀贞的身份却上升得更快,已是二千石太守、颍阴侯,现又加上了个行建威将军的头衔。
郭俊、杜佑拜倒行礼。
荀贞急忙上前,将他两人扶起,笑道:“咱们是旧日同僚,乡里故人,虽有些时日未见,又何来如此生分?你两个的大礼我怎敢领受?快请起,快请起。”
见王兰、沈容也都拜倒在地,荀贞又上前,把他二人也扶起。
沈容倒也罢了,他本是阳城沈家的人,阳城县的主簿,贪生惧死,改投到了荀贞门下,靠着荀贞之力登上了铁官令之位,不好听点说,他就是荀贞养的一条看门狗,这些年荀贞虽很少在颍川,可听乐进说,他却是整日跟在乐进的屁股后头,屁颠屁颠的,日常唯恐巴结不到,又听荀彧等族人说,逢年过节他必亲拜高阳里,奉上厚礼,他这显是自知底蕴太浅、名声不好,故此不管荀贞在不在颍川,都抱定了荀贞这条大腿,对这等无用之人,不必太假辞色。
王兰是昔日的郡府主簿,今虽已不在郡府任职,可在郡府、郡县吏中还是有很高的声望。
荀贞把他扶起后,冲他揖了一揖,谦恭地对他说道:“当年一别,我虽然中间回过郡中,可却一直没有机会去拜谒老主簿,今日再见,不胜欣喜。”
王兰笑道:“昔日主簿,今为野人,昔日乳虎,今为将军。我已老朽了,比不得君侯意气风发。”
“老主簿这是什么话?‘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暮年老骥尚且如是,况乎老主簿?老主簿春秋正盛,何出此言?”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王兰低声吟了两遍这几句诗,问道,“这几句听来像诗,不知是何人所做?”
荀贞真不是存心“显摆”,他是话到嘴边,一个不留意,顺口就把这几句后世人皆知的名句给道了出来,一时却忘了此为曹操老年时所作,此时尚未现世。他面不改色,答道:“只是因见老主簿壮盛愈往昔,感由心发,故随口道出了此几句,不敢称诗。”
王兰叹道:“君侯昔年在族宴上做过一篇四言《短歌行》,文辞斐然,沉稳顿挫,今又出口成章,随口几句便蕴味悠然,使我品味再三,英雄雅骚、文武兼资者,无过如是。佩服佩服。”
“老主簿就别夸我了,快请上座。”
诸人落座。
营在县外,时当暮深,风卷帘幕,帐中愈发凉寒,荀贞又令人加了两个火炉,命叫呈上热汤。
荀贞心知将来掌控颍川离不开这几个人,打点精神,在荀彧、荀攸、戏志才等人的相陪下,与王兰、郭俊、杜佑等人畅谈欢叙,说说这些年各自的见闻,聊聊旧日同僚时的趣事。
说起荀贞捕灭邺赵、诛杀阳翟张氏等事,王兰诸人无不交口称赞。
荀贞问起当年郡中的郡五官掾张仲等人,才知张仲已然辞世,少不了又喟叹几句。
张仲和郭俊、杜佑不同。郭、杜二人出身士族,张仲却是出身不高,全凭他自己的名德而才被府中拜为五官掾,其人忠厚,清白谨慎,荀贞一直敬重他的人品,惜乎已逝。说到张仲已逝,看着荀贞的面色,郭俊等人免不了提起荀衢,惋惜几句,安慰荀贞几句。
虽已入春,方才正月,白昼尚短,聊了不多时,暮转夜至。
郭俊等人邀荀贞入城。
荀贞却说:“天晚了,此时入城,怕会惊扰县人,我明天再进城吧。”
一边说,他一边示意荀攸下去安排饭食,歉意地对诸人说道:“与诸君重逢,本该置酒助兴,只是军中不得饮酒,今晚就请诸君体谅,你我以水代酒,如何?”
郭俊笑道:“我等来前,郡里已经给将军备好了酒席,我把我多年珍藏的中山清酒都拿出来了,本还想请将军评点一二,不过将军既要留饭,那这中山酒便改日再饮罢。”
荀贞在赵、魏做过多年长吏,中山国离赵、魏不远,郭俊以他珍藏多年的“中山清酒”来宴请荀贞,珍贵倒在其次,心意却是第一。
这郭俊、杜佑昔年和荀贞为同僚时给荀贞留下过“贪财”的不好印象,荀贞那年查抄阳城沈家,他两人那会儿和荀贞还不太熟,杜佑就夤夜登门,和荀贞谈分赃之事,这让荀贞当时很是吃了一惊,不过略掉这个短处,论起才干,两人不愧家学渊源,却是各有其能,只说这郭俊,谙熟律法不说,在为人处事、交朋识友上亦心思细腻之余,不失慷慨爽快,是个可交的。
荀贞心道:“兵乱将起,颍川是前线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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