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瑷首先驱马入场中。
靶场在郡卒阵的左侧。
荀贞下令,命郡卒左转,前边的坐下,中间的半蹲,后边的站立,齐观辛瑷驰马射靶。
辛瑷因为长相太过秀美,为增杀伐气,每当临阵击敌时常戴铁面甲,今天只是都试演武,不是上阵杀敌,所以却未戴面甲。郡卒们见他人物美丽,驰马fēng_liú,挟绿沈雕弓,乘踏雪乌骓,奔行於高低起伏的箭靶之间,却不似来射箭的,倒仿佛是谁家贵族的子弟春游郊外。
知道辛瑷是谁的倒也罢了,知便是他追杀了张角。不认识辛瑷的郡卒目睹他的fēng_liú人物,却就不免怀疑其能,心道:“此等美貌之少年合该傅粉熏香,游於春野之郊,如何能上阵杀贼?”
却见辛瑷催马提速,绕着靶场的外围跑了两圈,待马速提上去后,以腿驭骑,挽弓搭箭,斜斜插入场中,迎对诸多的箭靶,时而控弦左射,时而侧身右发,忽而俯射马蹄,忽而仰射月支。马蹄、月支,皆箭靶之名也。高者名为月支,低者呼为马蹄。马行如风,带起尘土滚滚,箭去如流行,迅捷带风。疏忽片刻,场中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箭靶悉被射中。
郡兵们看得眼花缭乱。
待辛瑷射罢,近处的郡兵瞪大眼仔细去看,看得清楚,所有的箭矢皆正中靶中,再去往地上看,地上却是干干净净,未有一箭遗落。辛瑷马上的箭壶里统共装了二十支箭,却是无一落空。他射得兴起,把箭射完了犹不肯离场,转首远顾苏则,遥相唤道:“阿则!箭来。”
辛瑷、苏则均善弓,又是老乡,两人没事时常在一块儿切磋。闻得辛瑷此唤,苏则立知其意,打马奔前,骋入场中。两人对面驰行,在靶场的正中相遇,交错而过,到靶场的南、北尽头,分别拨马回转,再相向疾行。这一次相对奔行却与上次不同,苏则抽弓矢在手,在马上施以连珠箭法,却是向辛瑷连环疾射。
前箭方离弦,后箭已经出。后箭方才出,后后箭又已出。一连三箭,首尾相连。
眼见这三箭分奔着辛瑷的面门、前胸去,旁观的郡卒们惊呼出声。便在这间不容发之际,辛瑷兜马左右行,或仰首,或转腰,探手疾抓,眨眼间将此三矢悉数抓入手中。这是,旁观郡卒的惊呼尚未落地,见到辛瑷此等妙技,惊呼复又转为惊叹。惊叹未落地,只见辛瑷复又左射右发,俯身低就,把这三支箭矢尽数射出,观其去处,俱中左近的月支、马蹄。
场外安静了稍顷,彩声大作。
辛瑷三箭射毕,与苏则於场中再度碰面。他冲苏则一笑,拨马转出靶场。他骑的踏雪乌骓是荀贞专门借给他的。人美马俊,驰马到台下,下马登台,晏然步至荀贞身侧站好,骑射半晌,他面不红、心不跳,只额头上被晒出了些汗滴,顺他的脸颊流下,晶莹剔透,更显得他齿白唇红,貌美如画。台下的郡卒却都不再把他当做寻常的贵族少年,望向他时,眼中满是敬慕。
苏则留在靶场中,一如辛瑷方才,控弦破左的,右发催月支,侧首回顾处,曲身散马蹄。
他射毕,高丙入场。高丙不用弓,带了两个骑弩射靶,弩力比弓强,射速也比弓快,如果刚才郡兵还能看清箭矢的去处,这会儿却是根本看不清弩矢的去处了。等到高丙射完,有的郡兵往靶上看,有机灵的往地上看,靶子上的箭矢、弩矢拥拥挤挤,满满堂堂,地上却依然是干干净净,不管是苏则的箭矢,还是高甲的弩矢,没有一箭射空。
辛瑷、苏则、高丙演的是骑射,夏侯兰演步射。夏侯兰亦擅连珠箭法,五十步内百步穿杨。
待其四人演过。荀贞问刘衡:“相君以为此四子箭术何如?”
刘衡被辛瑷的美姿、射术吸引,这会儿不再似方才那样心惊肉跳,稍微恢复了些精气神,赞不绝口,说道:“四子俱佳,尤以玉郎最妙。”
评心而论,苏则、高丙、夏侯兰的射术固然不错,然却尚称不上精妙,至多也就是中上的水平,真正称得上精妙的唯有辛瑷一人,特别是他仰手接来矢这一技,堪称绝妙。
这绝妙之技却是他平日朝夕苦练出来的。
郡卒们只看到了他貌若春华,没有看到他双手上厚厚的茧子和皮甲下的密密麻麻的伤疤。茧子是挽弓挽出来的,伤疤有的是来自战场上的敌人之手,有的是来自练接箭之术时。这接箭之术不能开始就练接箭,需得先从接去掉了箭镞的箭杆起,待能十拿十稳地接住箭杆之后才可练接箭矢,这在过程中不免会失手受伤。
都试主考箭术只是“主考”,并非“只考”,箭术之外,亦考角抵、投石、拔距之类。
角抵之名古已有之,秦时用以为“讲武之礼”的名字。投石、拔距亦是古名,是早就有之的军训项目,投石是掷远,拔距是跳跃。这三项就是典韦、刘邓、陈到、许仲诸人之长了。
赵国多山,常年地翻山越岭锻炼出了赵国山民的敏捷本领,许多郡卒都能跃远,许仲、陈到的拔距或许不能冠绝郡兵,但典韦、刘邓的角抵、投石却足令郡兵咋舌。
典韦可投重十二斤之飞石达三百步。
刘衡於台上失色惊道:“十二斤重之飞石,以机发亦不过行三百步。吾闻前汉甘延寿有力,能以手投三百步,以为是夸大之词,今见中尉帐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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