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这人却是一个守城的门卒。
“呀?荀君?任君?”荀贞在颍阴知名度极高,这个门卒认识他,瞠目结舌,“你、你们怎么在这儿?”反应过来,神情放松下来,又对荀贞说道,“正好,城外有人找君,说有大事要报。这大半夜的,小人也不敢开门,正要去县寺请示县君。”
荀贞与小任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谁找我?”
“城上看不清,那人带个面巾,自称姓姜。不止他一人,还带了好几百人。”以荀贞现今在县中的大名,若只是一两人来找他,门卒可能会放入城中。几百人,谁也不敢轻放。
这门卒嘟嘟哝哝:“几百人!荀君,真是来找你的么?不会是群盗吧?想借荀君的名字骗开城门,劫掠城中?”他自己也不相信,连连摇头,“不会,不会,这太离谱了。”当世盗患虽重,但盗贼劫掠的都是乡下,大规模入城抢/劫的基本没有,——除了造反的外。
“你看清了那人脸上带个面巾?”
“对。还有一人,也自称姓‘姜’,是兄弟俩么?对了,还有个自称姓陈的。还有个自称姓高的,叫得声音最大,威胁小人等,说若不给他们开门,就要给小人们好看。”
听到此处,荀贞确定了来人是谁,带面巾的定是许仲(姜显),另一个自称姓“姜”的只能是江禽,姓陈的应是陈褒,威胁人的大概是高素。为保险起见,他说道:“我随你去看看。”
门卒在前引路,他和小任折回来路,奔去城门。
路上,他惊疑不定:“我正要去召许仲他们,他们怎么就来了?陈褒也来了,还有高素。西乡发生了什么事儿?难道?难道?……,难道小任猜对了,太平道就是在今夜举事??可如果太平道已经举事,城中为何没有动静?他们不在西乡抵抗,又怎么跑来县外?”猜不出许仲等人为何深夜前来,提刀的手出了一手的汗。风雪仍是先前的风雪,寒意却好似没了,他额头汗水涔涔。
到了城上,守城的门卒如临大敌地居高临下,戒备防御。一个队率迎上:“荀君,城外有人……。”
“我知道。”荀贞快步到城垛前,探身外望。
雪落飘飘,护城河外立了一大片人,有徒步的,有牵马的,黑压压的,粗略算去,差不多得三百多步骑。荀贞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城外的人听出了他的声音,四五人出列上前,用火把映亮了自己的脸。
一人叫道:“是我们!荀君。”火光里,这人身量不高,脸有面巾,听其声音,可不就是许仲!
荀贞心知西乡必是出现了大变故。城上城下隔河相对,不是问话的时机。他简单说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请檄令开门。”他在城里名望虽高,不是官身,好几百人,不是他一句话就能放进城的,还得去请县令的命令。
他转身下城,对那队率说道:“有马么?借两匹。”为不惊动城里百姓,他本不想骑马的,眼下事急,顾不了太多了。队率牵了两匹马给他,忍不住问道:“荀君,这么多人来找你,什么事儿?”
“叫你的人看好城门。没有县君檄令,一人不得出,一人不得入。”
……
荀贞与小任上马,再去县寺。
积雪不厚,马蹄声清脆响亮,奔驰过处,许多里巷的人家被惊醒,犬吠不止。
到了县寺门外,小任擂鼓似地大力敲门。门吏匆匆开门,还没问话,已被小任推开。荀贞从马上跳下,径入寺内。门吏愕然失措,叫道:“荀君、荀君……。”
“我有急事,要面见县君。”
荀贞大步流星,直奔后院的县令舍。敲开门,一如之前,和小任提衣直入。他赋闲在家这大半年,多次赴过县令的宴请,知道县令在哪儿住。小任在前,抽刀逼开拦阻的值夜奴仆,他半步不停,闯到县令的住处门外,立在台前,大声说道:“贞有急事,求见县君。”
停了会儿,室内一人睡意朦胧地问道:“谁?”
“县民荀贞,求见县君。”
室内亮起了烛火,房门打开。一个穿着单薄丝衣,sū_xiōng半露的侍妾跪在门侧,请他入内。
荀贞入内,看了这侍妾一眼,转顾室内,见县令打着哈欠,拥着锦被,半坐在床上。他说道:“贞所言事,不宜妾婢听之。请县君先将侍妾遣出。”
荀家是颍阴的冠族,近几十年来,历任颍阴的县令对荀家都是敬重有加。荀贞前任北部督邮,威震一郡,这位现任县令来的虽晚,也知他的事迹,知道他果决勇敢。故此,在听到是他夜闯入宅后,虽有不快,还是马上起来,请他入室。此时,又听他请求赶走侍妾,县令怔了一怔,方才注意到荀贞神色凝重。他与荀贞算是比较熟悉了,知道荀贞不是个小题大做的人,睡意顿消,知有大事发生,立即令道:“出去!”
侍妾温顺地屈身出门。荀贞令小任:“守在门外,任何人不许近前。”掩上门,跪拜在地,说道,“太平道将反!”
“太平道将反?”县令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大惊失色,揪着被子,身子前倾,“太平道将反?”
“是。”荀贞把自家遇刺、许仲等雪夜赶来诸事简略地讲了一遍,又说了自己的推测,“西乡必是有大变故出现,我家宾客才会夤夜赶来,结合我今夜遇刺,只能是太平道将要谋反。”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不是每个人都有应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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