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这么稳妥。”苏暮宇利索地顶了半句,却听不出半点责备,反而充满淡淡的骄傲和喜悦,“让我觉得非常放心。”万飞愣了一下,继而垂下眼睛,低声地唤了一句“暮宇”后,便再也没有说话,银灰色的长发贴在雪地上,过了很久才重新开口:“这一切都为了什么呢?我也想不通了。”他攥了一块干净的雪,轻轻舔食,“你忍了快十年,终于不流一滴血就拿到波塞冬的徽章,却要这么多人陪葬去毁了它?”
苏暮宇静静望着跟在自己身侧快十年的人:“我没有权利选择要别人陪葬,但我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现在集结为战的,不过是各自可以讨到各自的好处──你的好处是什么?”
万飞嗤笑了,端详着那海蓝色长发下的一抹温柔笑容:“好处就是可以离开山,找个海过日子。”
太阳升起来了,雪地里也一片暖洋洋,贝蒂从万飞的大衣里爬出来,踩在雪地上玩耍。苏暮宇的嘴角勾起了淡然的微笑:“一个人?”
“还能怎样?”
“如果输了,我会输掉属于自己的所有生活;如果赢了,我可以自由支配海神殿所有财富。”苏暮宇指着远处现出了清晰轮廓的房屋,声音铿锵起来,脱去了少年玩耍的脾性,换上了罕见的沉着和坚定,“我会带着属于我的一份,远走高飞。”说完,便望着万飞,满目憧憬。
银灰色长发的男人把眸子移开了那么一个瞬间,却忍不住又移回苏暮宇脸上。迟疑许久,他终于释然地笑了:“好,我再跟老大十年。”
“只十年么?”苏暮宇勾勾手指,贝蒂乐呵呵地跑过来,把冰冷的小脚插进苏暮宇的衣袋里取暖。“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你知道的……”能够支配海神殿所有力量的年轻人面颊绯红,“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害怕被爱的感觉。”
阳光拨开云雾,直射裹着雪壳的山脉,遥远的地方,有亮晶晶的光芒闪烁不定,灿烂如钻。
波塞冬头疼得整夜睡不着觉,失败、流血和背叛让本来就多疑的他变得更加焦躁。已经有五年的时间,除了苏暮宇,他不碰任何漂亮的男孩女孩,这次却破天荒地抓住了好几个侍女陪床,却在半夜把她们一一轰出门去,血红着眼睛光脚在寝殿里发脾气。张诚被内侍叫醒后赶来的时候,波塞冬正野蛮地撕扯着平日里负责清晨前预备起床事项的男侍的衣服。
“求求您……”男侍死死抓着手里烫过的热浴巾,“求求您,我父亲起就在这里做事了,我是忠心的,我甚至没有离开过海神殿一步……”
波塞冬将毫无还手之力的男侍剥了个精光,摁在桌上,抽出骨刀劈手一戳,那刀便打着精致的颤站在男侍的耳侧,引来一声尖细、恐惧的惨叫。“闭嘴!敢出一声,我割了你的舌头!”波塞冬单手摁住男侍的腰,另一只手三下两下便脱去了自己的睡袍,饥饿地扑了上去。
男侍呜咽了两声,一动不敢动。
但是波塞冬忽然停止了发泄的准备工作,半分尴尬半分恼怒地抄起男侍端来的漱口杯,挥臂朝门口一甩:“滚!你怎么在这儿?”
“只是提醒大人,您不要过于劳累,”张诚毫不为惧地躲开了杯子,带红珊瑚雕饰扣的长披风裹着大半身子,在殿内的柔黄灯光下显得削瘦如剑,“胜负就在几小时内,您要想好。”
“滚……”既是说给身下抖得如落叶的男侍,也说给张诚听,波塞冬咬牙切齿,任凭自己的皮肤在不算太冷的空气里起了一层夹杂羞耻和愤懑的鸡皮疙瘩,眼睁睁看着张诚踢了慌张的男侍一脚,两个身影齐齐消失在寝殿外。
第一缕晨光已经照进房间,波塞冬迟缓地裹上自己的睡袍,看着杂乱的、充满各种女人气息的床铺,忽然非常厌恶自己:那个会在睡前喷上淡香的暮宇,那个会在清晨睡得跟小猫一样的暮宇,那个会在半夜时候探头看星星的暮宇──那个杀回来的暮宇,为什么,我为什么还在想着他?
正在焦躁的时候,有个裹着厚重棉服的侍从小跑进来,浸过水的泥塑似的软在波塞冬脚下,气都喘不匀:“大……大人……外面山……顶……站了好……多人……”波塞冬一怔,看见张诚大踏步走过寝殿门口,于是立刻换好了衣服出门。
早晨的阳光格外明媚,反射雪地晶莹的颜色,让光线里充满了五彩的感觉。波塞冬站在殿前的空地上的海神波塞冬雕塑旁,昂首一望:对面的一道不算宽阔的横切山壁上,齐刷刷站了三排人马,分别持着重型狙击枪、轻型远程炮和肉搏兵器。有几个大胆的士兵喊“跟着暖床的猫,是没法混下去的”,突然有几条精准的火光冲下来,方才还能亮开嗓门的人便纷纷倒地,鲜血汩汩而出,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居高临下,波塞冬仔细打量了对面的地势,忽然想起苏暮宇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时间里曾经偎在自己肩头说过这个形容词,并且扬起清丽的笑容说,山壁离得这么近,易守难攻,却极适合建一个观景台子,可以看尽远处的山脉。后来,他还兴致勃勃地招了几个学地质和工程的大学生去实地考虑了山壁──若是没有这场苦战,观景台上,怕是已经多了一个修长匀称的身影,海蓝色的长发打着卷,迎风鼓荡。
三排密实的人马遮住了雪壁的顶面,高处的狂风吹起了所有人的衣服,发出呼啦拉的摄人声响。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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