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书来将胖胖的身子使劲缩到镜子后面,一张白胖的脸拧成个包子样。发现皇上屈居人下的秘密,已经是不得了得了,怎么还让他听见皇太后这些话呢?太后娘娘您能口无遮拦的说,可奴才不敢听啊。吴总管想想都觉得凄惨,再这么下去,他觉都不敢睡了。怕说梦话啊!
乾隆死水一般的眸子起了些波澜,但很快就又平静下来。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看到镜子里的人鬼一样难看。手仍旧捂在心口上,乾隆木木地说:“皇额娘,儿子没事,只是觉得这里痛啊。克儿就在我这里,可现在,他被挖掉了一样。儿子痛啊……”
“皇帝,你……”太后看他这样也觉得难受,伸手将几十年没抱过的儿子揽到怀里。轻拍着乾隆微颤的肩膀,感觉到被泪水浸湿的衣襟,太后也忍不住跟着掉眼泪。从小到大,她就没见过儿子真正哭过几回,先皇驾崩的时候算一回,再来就是这次了吧。
看到乾隆乖乖地梳洗用膳,然后上床休息,太后才出了养心殿。临走到宫门的时候,不禁又回头望了望。传说,爱新觉罗家出情种,这一个个的,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反正,老太太觉得自己太不幸了,丈夫是这样,儿子也是这样的。幸亏她心性开朗,不然还不得气死。
问她怎么知道的?皇帝对着克善的样子,跟先帝当年对着那个人时一模一样,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知道,但她从来不插手去管。人人都说她是个有福气的,可谁又知道这福气是怎么来的。左右,她现在孙子孙女一大堆,也不用怕皇帝子嗣不丰。管他的!
停朝三日之后,乾隆又出现在了朝堂上。明明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朝堂上的大臣们却又体会了一把凛冽寒冬的滋味。当年的先帝爷,面上冰山,其实是个话唠;可这位爷转型冰山之后,那就是从里往外地冰。现在被皇上看一眼,手脚能凉一天。
克善的消息,对于乾隆来说是个噩耗,可在有些人看来,却是个喜讯。就比如,康郡王家的云燕格格,就一面谴责自己太不善良了,一边又觉得未婚夫死得太是时候了。她原本还在琢磨着怎么才能解除婚事呢,这下子可省事了。
“阿玛、额娘,这是女儿唯一的要求了,求求你们就成全了女儿吧。我与鸣远琴曲唱和,情深互许,已经……已经分不开了啊。”云燕格格跪在康郡王夫妇面前,泪流满面地求道:“如今端亲王已经死了,只要我以殉情脱身,既不会败坏家声,也能成全我们。”
她往前跪行一步,抱住康郡王的腿,如幼时般将脸偎在上面,“阿玛,女儿知道女儿不孝。您和额娘只有我一个孩子,女儿却还想离家远走。可是,女儿实在是情不自禁啊。我爱鸣远,离开他,我就不能活啊。求求您,求求您,成全了女儿吧……”
就在乾隆恢复朝会的两天之后,康郡王府报丧的帖子散了出来。端亲王战死沙场,未婚的嫡福晋云燕格格以死殉节。这件事不到一天,就在京中传开了。乾隆也接到了康郡王的折子,康郡王却没能得到预料中的夸奖,反而被乾隆将折子摔在面上。
“混账东西!谁说朕的端亲王已经战死沙场?此事尚未确认,你就敢散播谣言,动摇军心、民心。康郡王,你该当何罪啊?你女儿还以死殉节?她是不是就盼着朕的端亲王出事呢,啊?如此居心不良的贱妇,也敢称殉节二字?”乾隆当着朝臣的面,指着康郡王的鼻子骂。
“传旨,爱新觉罗·言信降为闲散宗室,府邸收回充公。贱妇云燕,除宗室玉牒,不得葬入祖丘。”乾隆将御案拍的山响,最后咬牙切齿地道:“你最好祈祷朕的端亲王无事,不然朕就治你个诅咒当朝亲王的罪名,你就给朕等着满门抄斩吧!”
被这样的暴风骤雨摧残,言信晕头转向地回了府。这件事跟他们在家设想的,一点也不一样啊。女儿‘死’了,没得到皇上的褒奖不说,眨眼就成贱妇了。这还不要紧,反正真死的那个也不是云燕。可他的郡王一下子就被撸成了闲散宗室,这个落差可太大了啊。
可事到如今,女儿的死讯已经传出来了,灵堂、棺材都已经置办好了,想要回头都没路可走。现在皇上就已经这么生气了,若是再知道他们家打得是让云燕金蝉脱壳的主意,那还不定会怎么暴怒呢。估计不用等端亲王的死讯,他们全家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即便心里再窝火,除了暗恨那个勾引女儿的乐师,言信也只能自己忍了。他已经打定主意了,从今往后再也不能沾女儿的边了。这事,说到底可就是欺君啊。罢了,就当自己没有儿女命,权当没生过女儿吧。一天时间,言信便像老了十来岁一样。
也许是狠狠发作了一回,乾隆终于有了点人味了。满朝文武相当感谢康郡王,呃……是言信。明明知道皇上就是冰川下的火山,还义无反顾地往上冲,这简直就是舍己为人的典范啊!算起来,这一家子也算是拍龙屁没拍对地方,后来者要吸取教训。
其实,克善遇伏时,虽然受伤了,却无大碍。那具损毁严重的尸体,就是为了故布疑阵留下的。他本也想跟及时乾隆说明,省得他担心,奈何暗卫携带的信鸽在混乱中遗失。等他的亲笔信送到乾隆面前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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